“少爷,再往上些!快到了……哎呀,碰到了碰到了!”
树下的小厮踮着脚,双臂死死箍住攀在自己肩头的玉面小郎君,脖颈青筋都绷了起来,声音里却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哇哦!好大一个鸟蛋!足有拳头大呢,今儿的野炊可算有着落了!”
被小厮稳稳托着的小郎君一手揪着他的发髻,一手在树杈间摸索,指尖刚触到那温热的蛋壳,便喜得眉梢都飞了起来。
“痴儿,还不将本少爷放下。”
他小心翼翼地把圆滚滚的鸟蛋抱在怀里,对着还在傻笑的跟班嗔道,发梢上沾着的草屑簌簌往下掉。
“哎哟!是小的糊涂了!”
小厮猛地回神,慌忙腾出一只手来接蛋,掌心刚碰到那温热光滑的蛋壳,便咋舌道,“这蛋沉得很!少爷您慢些,从后背滑下来,当心蹭破了手。”
他微微蹲下身,任由小郎君踩着他的脊梁骨,像只灵巧的小猴子似的溜到地上。
“少爷,咱们偷偷旷了课出来,要是被老爷知道了……”
小厮捧着鸟蛋,偷眼瞧着自家少爷,声音里带着点怯意。
“怕什么?”
小郎君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下巴微扬,“有大姐二姐在父亲跟前周旋,他才没空管我。快,生火!这蛋得趁热煎了才香。”
小厮连忙应着,捡了些枯枝败叶堆起来,擦着火折子点上。
“可咱们沈家有的是山珍海味,想吃鸟蛋吩咐厨房做就是,何必来这荒郊野岭冒险?”
他一边用树枝拨弄着篝火,一边嘟囔。
“他们做的哪有这野趣?”
小郎君斜睨他一眼,嘴角撇出几分傲气,“那些厨子只会按部就班,哪懂这山野里的鲜味?本少爷的舌头刁着呢,凡物入不了口。”
“嘿,吃来吃去不都是蛋味儿嘛。”
小厮挠挠头,却还是麻利地用草叶将鸟蛋擦干净,在火边支起块扁平的石板。蛋液一浇上去,立刻“滋啦”冒起金黄的边,香气混着草木的清气飘散开。
“少放些盐,别盖过了蛋本身的香味。”
小郎君在一旁指挥着,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石板。
“知道啦少爷!”
小厮舀了小半勺盐撒上去,翻了个面,“您瞧这颜色,金黄金黄的,准好吃!”
特制的金碗镶着细碎的红宝石,盛着煎得油亮的鸟蛋,倒比寻常食器多了几分贵气。
小郎君用银筷轻轻夹开一半,蛋心嫩得能淌出汁来,他慢悠悠地吹了吹,抿了一小口,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
小厮捧着粗陶碗,也顾不上烫,呼噜噜塞进嘴里,嚼了几下便咋舌:“乖乖!真带股子野果子的清香!比厨房炖的燕窝还鲜!”
“那是自然,本少爷看上的东西,能差得了?”
小郎君扬起下巴,又夹了一块送进嘴里,“快些吃,吃完了回学堂背《尔雅》,别等天黑了挨父亲的鞭子。”
“嘿嘿,少爷还是怕老爷。”小厮笑着擦了擦嘴,把金碗往湖水里一涮,塞进背后的书篓里,露出里面半本被翻得卷了角的书。
两人刚猫着腰从学堂后墙溜进去,就撞见老夫子叉着腰站在廊下,手里的戒尺“啪嗒”敲着掌心。
“沈小宝!你这茅厕蹲了半个时辰,是把肠子都蹲出来了?”
老夫子胡子翘得老高,一眼瞥见小厮怀里的书篓,伸手就抢了过去。
“先生恕罪,”小郎君拍了拍自己的小翘臀,脸上笑得纯良无害,“学生蹲在茅房看入了神,竟忘了时辰,您瞧,里衣都快蹭皱了。”
“看什么书这般入迷?”
老夫子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圆滚滚的水晶眼镜,翻开书册,眉头猛地一跳,“《治国论》?你这黄口小儿看得懂这个?”
他指着第十页被红笔涂得乱七八糟的地方,语气里满是嫌弃,“这鬼画符是你画的?”
“学生觉得这话不对。”小郎君仰着小脸,指着那句“增铜铸钱,不出三年钱荒自解”,脆生生道,“增铜只会让铜料更缺,况且南北贫富不一样,这法子治标不治本。”
老夫子愣了愣,盯着那行稚嫩的批注,忽然捋着胡子笑了:“好个治标不治本!你这小脑袋瓜里倒有些东西。罢了,回座位背完《尔雅》,便回家去吧。”
他把戒尺扔在一旁,竟捧着书琢磨起来。
两人如蒙大赦,一溜烟跑回座位,抓起书摇头晃脑地念起来。
傍晚时分,刘管家赶着马车来接人,刚进学堂就堆着笑递上一包龙井:“先生,我家少爷今日没淘气吧?劳您费心了。”
他心里直打鼓,这已经是第十位夫子了,再容不下这位小祖宗,镇上的先生都要被请遍了。
“这孩子资质不错,就是心思太活。”
老夫子掂了掂茶叶,忽然皱眉,“以后别让他看这些高深玩意儿,不好好背《三字经》,看什么《治国论》?当心伤了脑子。”
“啊?”刘管家愣了愣,随即喜上眉梢,“先生是说……少爷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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