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被拎着,小短腿还在空中扑腾。
看着阿爹黑沉的脸色,似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大眼睛里的兴奋光芒迅速褪去,小嘴一瘪,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眼看就要酝酿一场大雨。
林砚看着她这副样子,满肚子的火气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嗤一下泄了大半,只剩下深深的无奈。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把人放下,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吓人:“晚晚,告诉阿爹,为什么玩泥巴?还往脸上抹?”
晚晚低着头,两只沾满泥巴的小手绞在一起,声音小小的,带着委屈:“……像阿爹……抹药药……”
她指了指旁边倒掉的草药,又指了指林砚前几天干活时手臂上留下的、涂了草药膏的擦伤。
林砚一愣,看着自己手臂上那点微不足道的伤痕,再看看晚晚糊满泥巴的小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原来小家伙是模仿他涂药的样子……笨拙的关心,却让他喉咙有些发紧。
他放软了声音,拉过她的小泥手,走到屋角那个破木盆边:“阿爹知道晚晚关心阿爹了,但是呢,”
他一边舀起冰冷的清水,一边耐心地说:“泥巴不是药药,是脏东西。你看,抹在脸上、身上,是不是黏糊糊、脏兮兮的?”
晚晚看着盆里浑浊的泥水,又低头看看自己黑乎乎的小手,小眉头皱了起来,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林砚用破布蘸了水,开始给她擦脸,动作轻柔。
“而且啊,晚晚是女孩子,要干干净净的才好看,对不对?就像春天刚开的小花一样。”
他努力回忆着前世看过的育儿知识。
“女孩子呢,要讲究卫生,知道‘干净’是什么。”
“干净?”晚晚眨巴着大眼睛,对这个新词充满了好奇。
“对,干净。”
林砚绞尽脑汁地解释:“就是不脏,没有泥巴,没有灰尘,身上香香的。”
他给她擦干净小脸,露出白嫩嫩的皮肤,点了点她的小鼻尖。
“就像现在这样,白白净净,多好。”
晚晚摸摸自己的脸蛋,又看看盆里脏兮兮的水,再看看阿爹温和的笑脸,似乎终于把“泥巴”和“脏”以及“不好”联系了起来。
她用力地点点头:“嗯!晚晚干净,不玩泥巴了!”
林砚松了口气,刚想夸她懂事,小家伙的注意力又被另一个问题吸引了。
她伸出刚刚洗干净的小手指,好奇地戳了戳林砚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小肚子下面。
“阿爹,为什么……不一样?”
她的小脸上写满了纯真的困惑。
林砚头皮一炸!
(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经典的生命起源问题!)
他瞬间感觉比扛了一天柴火还累,脸颊有点发烫,眼神开始飘忽。
作为一个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谈过恋爱的理论派(废柴),这题严重超纲!
“呃……这个……”
他干咳两声,眼神飘向漏风的屋顶,试图组织语言。
“因为阿爹是男的,晚晚是女的啊。男人和女人,生来就不太一样的。”
“为什么不一样?”晚晚仰着小脸,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因为……嗯……老天爷就这么安排的。”
林砚开始胡诌:“男人有男人的样子,女人有女人的样子。就像……就像花有雄蕊雌蕊,鸟有公鸟母鸟,各有各的位置,各有各的责任。”
晚晚似懂非懂,小眉头还是皱着:“那……晚晚要当什么?”
林砚赶紧抓住机会,把话题引向他更想强调的方向。
“晚晚当然是当女孩子啊!女孩子呢,要懂得保护自己.......”
林砚捏着晚晚软乎乎的小手,指尖能摸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平时跟着他捡野菜、扒干草磨出来的。
他清了清嗓子:“保护自己,就是别让旁人随便碰你,尤其是衣服盖着的地方。”
晚晚眨眨眼,小脑袋歪着:“旁人?是张婶吗?张婶上次给我糖,碰我手了。”
林砚噎了一下。
张婶是隔壁杂役,平时常帮衬着看晚晚,总不能把人归成“坏人”。
他赶紧补了句:“手能碰,胳膊也能碰,但肚子、后背这些,除了阿爹,谁碰都得躲开,知道不?”
晚晚似懂非懂地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褂子。
“那上次阿爹给我洗澡,碰肚子了,不算坏哦?”
林砚被她这话逗笑,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阿爹不算,阿爹是要给你洗干净,不让虫子咬。”
晚晚咧开嘴,露出两颗小米粒似的牙:“那我记住啦!除了阿爹,谁碰我肚子,我就跑!”
林砚刚想夸她聪明,就见晚晚突然蹲下身,盯着自己的小鞋子看——那鞋子是他用旧布改的,鞋底早磨薄了,鞋尖还破了个小洞,露出一点脚趾头。
晚晚抬头,眼神里没了刚才的雀跃。
“阿爹,我是不是太麻烦了?张婶说,她家小子从来不用人天天看着,还能帮着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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