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喂,你怎么了?”凤弥直截了当地问,临昭刚才那句“心偏得明显”的话,在她听来着实莫名其妙。她见他杵在原地,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更觉无辜,“那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吧!”她撇撇嘴,语气坦荡。
回应她的,只有临昭一声不满的轻哼:“哼!”
凤弥心思虽灵巧,却也懒得费神琢磨这位师叔变幻莫测的情绪。她眼珠一转,索性抬步,红裙翩跹,自顾自地向前走去,把临昭晾在了身后。
“哎!你这丫头,又要把本尊抛下了?”临昭的声音带着点委屈,从她身后传来,像被遗弃的大型犬。
话虽如此,以临昭神尊之能,追上才走出不远的凤弥不过瞬息之事。他身形一晃,便与她并肩而行,一同朝着他殿宇的方向掠去。
殿前,碧晨早已恭候,见二人身影落下,恭敬行礼:“殿下,凤小殿下。”
临昭微微颔首,步履不停,径直从她身旁走过。
“于兮!”凤弥眼尖,一眼瞧见不远处静静伫立的熟悉身影,脸上顿时绽开明媚笑容。她像只归巢的雀鸟,几步小跑过去,张开双臂便给了于兮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于兮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撞得微微一晃,随即也漾开温柔笑意,轻轻拍了拍凤弥的背脊,柔声道:“好啦好啦……”
凤弥这才松开手,拉着于兮的手腕,亲昵地将她按坐在自己身旁的石凳上。
“喂喂喂,你们两个,”临昭的声音带着刻意的“不满”插了进来,“当本尊是空气吗?这么大个人杵在这儿,看不见?”他双手抱臂,挑眉看着她们。
凤弥转过头,一双灵动的眸子对上临昭,唇角勾起促狭的弧度:“哎呀,临昭原来你还在这儿站着呀?要是喜欢站着看风景,那就站着好了,我们不拦你!”说完,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肩膀微微耸动。于兮也掩唇轻笑,眼波流转。
临昭又是气结地“哼”了一声,这才撩起衣摆,在凤弥对面的位置坐下。
“尝尝这个?”凤弥素手轻扬,指尖灵光微闪,三只通体莹润、雕琢着缠枝莲纹的玉瓶酒壶便稳稳落在石桌上,瓶口散发着清甜的果香,“这可是我珍藏了三千年的‘玉髓果酿’,寻常可喝不着!”
临昭半点不客气,伸手便取过一瓶,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滑入喉中,他咂咂嘴,品评道:“嗯……灵气馥郁,果香清冽,口感倒也醇厚。”
“对吧!”凤弥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自己也取过一瓶,优雅地抿了一小口,眼角余光却悄悄打量着身旁两人的反应。
“只可惜——”临昭故意拖长了调子,晃了晃手中的玉瓶,“味道嘛……还是淡了些。不够劲道!”
他话音未落,凤弥眼疾手快,“啪”地一下拍在他肩膀上,力道不轻。
“哎哟!你干嘛?”临昭猝不及防,差点被酒呛到,瞪着眼睛看向笑得狡黠的凤弥,声音里满是“无辜”的控诉。
“谁让你说本殿下的酒不好!”凤弥理直气壮地回敬,下巴微抬,一副“你敢嫌弃就得挨揍”的理所当然。
怼完临昭,她目光转向身旁一直安静望着玉瓶、似乎有些出神的于兮,语气瞬间柔和下来:“于兮,你也浅浅尝一口?这酒劲儿不大。”她深知于兮酒量浅薄,体贴地将其中一瓶轻轻推到于兮面前。
于兮温柔一笑,点了点头,纤纤玉指执起酒瓶。
“咦?”临昭的目光忽然落在凤弥抬起的手腕上,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晶莹剔透、仿佛樱花凝成的玉镯,在日光下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华。他语气带着探究,故意问道:“凤弥丫头,你什么时候开始戴镯子了?这玩意儿……看着可不简单啊。”
凤弥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抚过腕上的樱花镯。天玟……这是许渊当初在灵山深处赠予她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掠过心湖,她面上却维持着云淡风轻,随口道:“哦,这个啊?不过是一个认识的人送的普通小玩意儿罢了,瞧着顺眼就戴着了。”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普通小玩意儿?”临昭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凤弥那一瞬间的愣神,狐狸眼微微眯起,带着促狭的笑意追问,“小凤弥,你骗谁呢?你收礼物的眼光多刁钻我还不知道?能入你眼的‘普通’东西?”他心中警铃微作,飞速脑补:‘该不会……送镯子那人,在她心里分量很重?甚至……超过本尊了?不行!绝对不行!本尊精心养大的小白菜,岂能让不知哪来的野猪拱了去?要拱也得……咳咳!’他赶紧打住危险的念头。
临昭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凤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追问:“老实交代,是这镯子本身重要呢,还是——送你这镯子的人,更重要啊?”
于兮也被临昭这直白的问题吸引了注意力,抬眼看了看他,随即也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凤弥。那樱花镯她自然也注意到了,确实灵气盎然,绝非凡品。临昭问的,也正是她心底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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