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的日光灯管又开始嗡鸣,比往常更刺耳。
王队捏着那份被雨水泡皱的报案记录,指节微微泛白。
上面是路明非学校的地址,还有便衣警察潦草写的“忠义巷铁门”。
桌角的浓茶早就凉透,杯壁上的茶垢像幅混乱的地图,正如此刻的局势。
“忠义巷周边布控,别靠近,用无人机侦查。”
王队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稳,“通知特警备勤,但没我命令不准突进。”
老李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瓢泼的雨,烟蒂在指间烧得只剩个屁股,烫了手才猛地回神。
刚才赵野那小子逃窜的身影还在脑子里晃,现在路明非被绑的消息砸过来,他突然懂了那小子怀里金属器皿的分量
能让影社在市区动枪、劫人,绝不是普通证物!
“王队,……”年轻警员想请战,被王队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就这么想办大案?”
王队没直接回答,指尖敲着桌角
“不管是谁,现在冲进去就是添菜,对方敢在歌厅动枪杀人,就不怕多几条人命。”
他见过太多这种场面,越是诡异的案子,越不能按常理出牌。
当年圣辉教覆灭时,他就觉得那些金属器皿不对劲,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普通人该碰的东西。
指挥中心的电话响得密集,法医在歌厅的初步报告传过来
“死者苏某,致命伤为器官严重损伤,子弹型号特殊,含微量铑元素……和陈默案发现场的液体成分一致。”
“铑元素……”王队捏紧眉心,这东西像条线,把陈默、恐怖分子、现在的绑架案全串起来了。
“老李,”王队抬头,“你去趟歌厅,盯着现场,别让任何人动苏姐的遗物,特别是……带花纹的东西。”
他没明说,但老李懂,就像当年圣辉教窝点的金属器皿,这些“特殊物品”才是关键。
老李掐灭烟,往门口走,脚步比平时沉。
他摸了摸腰后的手铐,想起赵野被他攥红的手腕,突然有点后悔
那小子说“这玩意儿比你想的更要命”,原来是真的。
现在他能做的,不是冲进去救人,是守好外围,别让更多人卷进来,这是对属下生命最实在的负责。
指挥中心的电话还在响,有市民报案说歌厅枪响,有交警汇报五菱宏光的踪迹,王队一条条听,一条条部署,声音没乱。
日光灯下,他鬓角的白发在阴影里,现在看来他是真正的又老了几分
老李走出警局时,雨还没停。他往歌厅走,靴底碾过积水,心中的意念越是笃定了几分
而指挥中心的屏幕上,无人机正缓缓升高,把忠义巷、歌厅、路明非被绑的路线,连成一片模糊的水泽。
王队盯着那片水泽,突然抓起对讲机:“通知各辖区,留意穿黑风衣、带刀疤的陌生人,发现异常……别惊动,先汇报。”
他知道,这或许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为那些卷进风暴里的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指挥中心的日光灯管嗡鸣得像只困在玻璃里的蝉,吵得人心头发紧。
王队摘下警帽,指腹摩挲着帽檐上的警徽,冰凉的金属硌得手心发疼。
这枚徽章跟着他二十年,从街头斗殴追到连环凶案,他总以为只要亮出来,就没有镇不住的邪祟。
可现在,它在指尖沉甸甸的,像块烧不热的冰,他从未觉得这个东西如此冰冷
他不是没见过危险。
当年端圣辉教窝点,教徒拿着菜刀冲出来,他攥着枪的手都没抖过。
可这次不一样,对手不是拿着菜刀的狂热分子,是能让子弹含铑元素、能把人改造成鳞片怪物的恐怖分子。
特警的破门器对付不了那些怪物,法医的解剖刀解不开陈默血里的未知蛋白质,他们这些靠指纹和监控办案的,在这种“超自然”面前,像拿着算盘跟计算机较劲。
“王队,无人机在忠义巷后墙拍到了这个。”
年轻警员把平板递过来,屏幕上是片被雨水泡软的泥地,隐约有串带鳞片的脚印,边缘泛着和陈默血渍一样的金属光。
王队盯着那脚印,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赵野怀里那只发烫的金属器皿,想起老李说“那东西会出人命”,突然觉得警徽在手里烫得灼人。
他们守着“程序正义”的框框,却连个孩子都护不住,连个歌厅老板娘的命都保不住
这……算什么警察?
王队抓起电话,指节因为用力泛白,拨通了那个加密号码
这是赵野留给他的,说“实在没办法时打这个”。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林夏的声音冷得像冰
“王队。”
“路明非被绑了,在忠义巷。”王队的声音很稳,稳得像在说别人的事,“苏凌死了,子弹里有铑元素,你们要的那些‘东西’,对方在拿活人当诱饵让你们交出去”
沉默在听筒里蔓延,只有雨声漏进来。
“我们在追踪。”林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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