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一指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时机拿捏得妙到巅毫,正好弹在佛珠的发力点上,这份眼力与功力,江湖上除了师兄柳长风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她深吸一口气,抹去嘴角的血:“多谢少侠高义!今日若能脱身手刃此二獠,我柳三娘欠你一个人情,这条命,任凭差遣!”“爽快!那便战个痛快!”冯谚诰长笑一声,腰间长剑骤然出鞘,一道清越的龙吟响彻峰顶。“金刚杵是吧?你的对手是我。”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般窜出,剑光如匹练般卷向金刚杵。这剑法初看平平无奇,可每一剑都刺在金刚杵招式的破绽处。金刚杵的降魔杵刚猛有余,灵动不足,被剑光逼得连连后退,一时间竟只有招架之功。“好剑法!”观战人群里爆发出喝彩。有人认出这是柳长风的“松风剑法”,却比失传的剑谱记载更加灵动,显然已被冯谚诰悟出了新的境界。
另一边,柳三娘没了金刚杵的牵制,顿时如鱼得水。她深吸一口气,将残余的功力聚于双刺,身形再次变得飘忽不定。这一次,她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借着步法与欢喜佛周旋,专等对方露出破绽。欢喜佛被柳三娘的游斗磨得心头火起,手中佛珠舞得愈发急促,铁链带着风声“呼呼”作响,时而横扫,时而点戳,招式越发阴狠。可柳三娘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总能提前避开,偶尔还能抓住空隙反击,逼得欢喜佛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山下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原来是弥勒教的教众。就在这时,人群中有几名与弥勒教有仇的江湖汉子,被冯谚诰的义举所感,热血上涌,大吼一声:“娘的!跟他们拼了!为死去的兄弟报仇!”竟也提着兵器,冲向了山下弥勒教的教众。剩下的一些仁义之士见弥勒教的护法被缠住,竟带着人冲了上去。那些原本在山下看守的弥勒教教众,哪里是这些亡命之徒的对手,顷刻间便被冲散。“反了!都反了!”金刚杵被冯谚诰的剑光逼得左支右绌,听到山下的动静更是怒不可遏,招式也变得急躁起来。
冯谚诰的剑,如天河之水,浩浩荡荡,奔流不息。他将少林之“基”、太乙之“势”、江南之“巧”融于一炉,剑法已然初具大家风范。那金刚杵空有一身蛮力,但在冯谚诰那连绵不绝、刚柔并济的攻势下,处处受制,破绽百出。斗到五十余合,冯谚诰卖了个破绽,引得金刚杵全力来攻,他则以巧劲卸开对方的力道,长剑顺势一送,便在金刚杵的肩头,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冯谚诰抓住这个机会,剑招忽然一变,原本灵动的剑光变得沉凝如山,正是松风剑法里的“万松压顶”。这一剑看似缓慢,却带着一股沛然正气,将金刚杵周身的退路全部封死。金刚杵暗道不好,急忙横杵格挡。“铛”的一声巨响,降魔杵竟被震得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轰隆”一声砸在远处的岩石上,碎成数块。“不可能!”金刚杵满脸难以置信,他这降魔杵乃是玄铁打造,竟被一剑震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冯谚诰的剑尖已抵在他咽喉处。“你输了。”冯谚诰的声音依旧平淡。
另一边,柳三娘也已占尽上风抓住了机会。欢喜佛的武功,胜在诡异与配合,如今单打独斗,又失了先机,被柳三娘那快如鬼魅的分水刺逼得手忙脚乱。柳三娘眼中只有刻骨的仇恨,招招搏命。欢喜佛见金刚杵被制,心神大乱,招式露出破绽。柳三娘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如陀螺般旋转,双刺交叉着划过一道圆弧,正是二十四路分水刺的最后一招“双星夺月”。“噗嗤”两声,分水刺精准地刺入欢喜佛的双肩琵琶骨。这两处乃是练武者的要穴,一旦被废,武功便再也无法施展。欢喜佛惨叫一声,手中的佛珠“哗啦”落地,整个人瘫倒在地,肥肉不住颤抖。她抓住欢喜佛一个换气的间隙,双刺齐出,一刺穿心,一刺封喉,将这作恶多端的弥勒教护法,钉死在了山岩之上。
金刚杵见同伴惨死,自己又身受重伤,早已吓破了胆。他虚晃一招,转身便要跳崖逃遁。“想走?”冯谚诰冷哼一声,他并未追击,而是屈指一弹,一道凌厉的指风,破空而出,正中金刚杵的后心。这正是他从少林武学中参悟出的指力,此刻融入了分水刺的发力技巧,威力更胜从前。金刚杵惨叫一声,从半空中跌落,摔在山岩之上,气绝身亡。
峰顶之上,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那道青色身影,谁也没想到,这场看似毫无悬念的围攻,竟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冯谚诰收剑回鞘,转身看向柳三娘。她正捂着胸口咳嗽,脸色依旧苍白,却冲着他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多谢少侠出手相助。”冯谚诰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目瞪口呆的武林人士,朗声道:“弥勒教残害武林同道,作恶多端,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开始。往后若再让我撞见,绝不姑息。”话音落下,他转身便要下山。柳三娘急忙跟上,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事,开口唤道:“少侠请留步!”冯谚诰脚步微顿,回头看来。柳三娘握紧了手中的分水刺,眼神坚定:“感谢少侠使用我师兄的招数为我师兄报仇,日后若有差遣,柳三娘万死不辞。”冯谚诰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身消失在山道尽头。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峰顶,照亮了满地狼藉,也照亮了柳三娘眼中重燃的光芒。这场本该是她终结之地的峰顶对决,却成了弥勒教走向覆灭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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