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决的尘埃落定,像一块石头投入深潭,激起一圈涟漪后,水面终归复于平静。
日子仿佛被拉回正常的轨道,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王石安重新回到了潭州理工大学的课堂和健身房。
他依旧是那个成绩中上、待人诚恳的学生教练,只是眼神里少了几分年轻人的跳脱,多了几分沉静。
他不再主动打听任何关于陈家的事,甚至当有同学偶尔议论起那场轰动一时的企业家弃婴案时,他也只是默默听着,不置一词。
田玉兰则退居幕后,深居简出。
公司里的事,除了做大的决策,其他都交给手下打理。
她重新拾起了插花和茶道,偶尔会去潭州新开的艺术馆看看展览,生活节奏舒缓得如同任何一个享受退休生活的优雅妇人。
只有极少数她绝对信任的老部下知道,她从未停止通过隐秘的渠道,梳理着陈家在商界和某些特定领域的人脉网络。
这种刻意的“静”,是一种策略,更是一种修炼。
这天傍晚,楚薇提着简单的行李,来到田玉兰的住处辞行。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客厅的地板上,温暖而静谧。
“阿姨,石安,我深港那边的工作积压了不少,主编已经催了好几次。这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我该回去了。”
楚薇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干练,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告别意味。
王石安站起身,心中有些怅然。
从调查赵三毛开始,到寻找弟弟望祖,和他一起湘西桂榜溪之行,再到与田志勇的生死较量,楚薇几乎贯穿了他人生中最动荡也最重要的阶段。她不仅是战友,更是他不可或缺的引路人。
“楚薇,谢谢你。”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最朴实的一句。他伸出手,“没有你,我可能早就迷失方向了。”
楚薇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唇角微扬:
“别这么说,石安。你做得很好,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好。”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的田玉兰,语气变得郑重,
“接下来的路,或许会更难走。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需要信息或者需要一双外界的眼睛,随时联系我。深港的频道,永远为你开着。”
这话既是承诺,也是提醒。
她暗示着,即使物理距离拉开,她依然是他可以依赖的后援。
田玉兰走上前,轻轻拥抱了一下楚薇,这个举动有些出乎楚薇的意料,也让她心中一暖。
“楚记者,大恩不言谢。路上小心,常联系。”
没有过多的挽留,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薇离开时,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坚定而孤独。
王石安站在门口,直到她坐上出租车,才轻轻关上门。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一种新的、需要独自面对的阶段,正式开始了。
潭州的冬日,天色灰蒙蒙的。
王石安的生活回归了一种刻意的平静:课堂、图书馆、健身房。
一个周末的晚餐后,田玉兰泡了一壶安神茶,氤氲的热气中,她看着儿子,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郑重:
“儿子,跟妈妈说说吧,说说你的养父母,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妈妈错过了二十一年,想知道你是怎样长大的。”
王石安握着温热的茶杯,沉默了片刻。那些被刻意封存的记忆,在母亲温柔而渴望的目光下,缓缓流淌出来。
他讲起养父王老实,人如其名,是个跟黄土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庄稼汉,话不多,脊梁却像山梁一样硬挺,用汗珠子砸地换来的每一分钱,都毫无保留地花在了他的学业上。
讲起养母李秀莲,那位风风火火的农村妇女,嗓门大,性子急,为了一根葱能跟邻家婶子理论半晌,却也是她,在无数个冬夜,就着昏黄的灯光,一针一线地为他和弟弟望祖缝补衣裳,把泼辣都化作了护犊的铠甲。
“他们话不多,但把能给的都给了我。”
王石安的声音有些沙哑,“爸总说,做人要像竹子,腰杆要直,根要扎得深。妈常说,平安健康,就是最大的福气。”
田玉兰静静地听着,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
她没有打断,只是紧紧握着儿子的手,仿佛要通过这些叙述,去拥抱那个她未曾参与、却无比感激的二十年。
“是妈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们……”她哽咽着,“他们把我的心肝宝贝,养得这么好,这么正直。”
那晚长谈后,田玉兰萌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几天后,她对王石安说:
“石安,快放寒假了。妈妈想跟你一起,回你长大的地方看看。我想亲自去谢谢你的养父母,谢谢他们给了我儿子第二次生命。
我想当面告诉王大哥和李大姐,他们的儿子找到了我,我们……现在都好好的,请他们放心。”
王石安怔住了,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和酸楚。
他几乎能想象到养父母见到母亲时那惊喜又无措的样子。
他重重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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