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实质的枷锁,死死扼住了林凡的咽喉。
他仰面躺在冰冷的岩石上,浑身骨骼仿佛寸寸碎裂,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后又投入冰窟,剧痛与麻木交织,几乎吞噬了他残存的意识。视线模糊,只能看到头顶那片被紫黑色魔气笼罩的天空,以及那个悬浮在半空、被浓郁黑暗包裹的小小身影。
林霄——或者说,那占据了他儿子躯壳的“暗核”意志——指尖凝聚着一点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那点黑暗,是“寂灭之指”的最终形态,是终结一切存在的宣告。它锁定了林凡,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针,刺入他摇摇欲坠的神魂。
“寂灭…归…墟…”
沙哑、干涩、如同亿万亡魂齐声低语的声音,带着被蝼蚁冒犯后的极致愤怒,宣判着林凡的终结。
“霄…儿…”林凡的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带着玉屑的金色,那是他破碎的玉神根基在哀鸣。识海中,那盘踞的邪魔意志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疯狂冲击着七彩星髓源液构筑的最后防线。而更深处,周瑶消散时留下的最后影像,如同风中残烛,在毁灭的风暴中摇曳。
不甘!绝望!愤怒!守护的执念如同被点燃的火山,在林凡濒死的意识中轰然爆发!
他不能死!他死了,谁来唤醒霄儿?谁来守护瑶儿用生命换来的希望?青云门怎么办?这方天地怎么办?!
“玉神…涅盘…”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的意识!不是碎玉凝神!不是重塑躯体!真正的涅盘,是意志的不灭!是守护之心的永恒!
“瑶儿…霄儿…我…不能…倒!”
就在“寂灭之指”即将点出的刹那——
嗡——!!!
林凡残破的身体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不是力量,不是能量,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意志!那是对亡妻的刻骨思念,是对爱子的无尽守护,是对宗门、对这方天地的沉甸甸的责任!这股意志,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在死亡的绝境下,轰然喷发!
它无视了破碎的经脉,无视了侵蚀的邪魔之力,无视了即将崩溃的肉身!它如同最炽热的熔岩,瞬间点燃了识海中那滴七彩星髓源液!源液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不再是温和的滋养,而是带着涅盘重生的决绝意志!
这股光芒,并非对抗那盘踞的邪魔意志,而是…包容!它如同最温暖的光,将冰冷的邪魔意志包裹其中!不是净化,不是驱逐,而是…同化!以守护的意志为熔炉,以玉神本源为薪柴,以七彩星髓为催化剂,将邪魔意志的冰冷与死寂,强行纳入自身的意志洪流之中!
“玉碎…非亡…神陨…非灭…”
“心之所向…魂之所依…即为…不灭…”
古老的箴言在林凡心中流淌,此刻他终于明悟!玉神涅盘,非是重塑玉躯,而是…意志的升华!是心念的永恒!是守护之心的不灭!
“以我…守护之心…燃我…不灭之魂!”
“玉神…涅盘…开!”
林凡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识海中,七彩光芒与玉神金芒彻底交融,化作一股全新的、带着包容与守护意志的磅礴力量!这股力量,不再排斥那冰冷的邪魔意志,反而将其强行纳入自身循环,如同大海容纳百川,虽浊其表,却壮其势!
嗡——!
林凡残破的身体表面,骤然爆发出刺目的七彩金芒!那蛛网般的裂痕并未消失,反而如同熔岩流淌的沟壑,散发出灼热的气息!他破碎的玉神根基碎片,在这股全新的意志力量牵引下,不再试图强行凝聚,而是如同星辰般悬浮在体内,彼此共鸣,形成一个玄奥的、充满生机的能量循环!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玉神威严、星辰造化、甚至一丝冰冷“虚无”气息的磅礴气势,从林凡身上轰然爆发!他身下的岩石瞬间化为齑粉,周围的空间都为之扭曲!
“嗯?”即将点出“寂灭之指”的“林霄”动作猛地一顿!他空洞的幽绿火焰“眼睛”剧烈跳动,首次流露出一丝惊疑不定!他感受到了林凡身上那股气息的剧变!那不再是垂死的挣扎,而是一种…新生的、带着威胁的蜕变!
“蝼蚁…垂死…挣扎…”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恼怒,指尖的黑暗瞬间凝聚到极致!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爹——!!!”
一声凄厉、稚嫩、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挣扎的哭喊,猛地从“林霄”口中爆发出来!那声音不再是冰冷的合成音,而是属于林霄自己的、撕心裂肺的呐喊!
他眉心那漆黑的莲花印记疯狂闪烁!幽绿的火焰剧烈摇曳!一股纯净的、带着莲花清香的青色光芒,如同被囚禁的怒龙,猛地从印记深处爆发出来,狠狠冲击着覆盖其上的黑暗!那是周瑶留下的、以生命为代价的封印之力!在儿子本心被父亲濒死刺激而爆发的瞬间,它做出了最后的、也是最强烈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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