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被揉碎的碎银,洒在禁林边缘的枯枝上,风一吹,那些干枯的枝桠就晃得厉害,影子投在地上,活像一群张牙舞爪的黑鬼。
哈利靠在一棵断了半截的橡树上,后背刚贴上粗糙的树皮,就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那里被划开了长长的口子,血早就把深色的外套浸透了,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夜风一吹,凉得骨头缝都在发颤。
他的魔杖还捏在手里,杖身被汗水浸得滑溜溜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视线有点模糊,刚才为了躲金斯莱的“障碍咒”,他撞在另一棵树上,现在太阳穴还突突地跳,每跳一下,眼前就黑一阵。
“哈利,别躲了。”不远处传来金斯莱的声音,低沉,还带着说不出的无奈,“邓布利多最后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
哈利咬着牙没出声,把身体往树后缩了缩。
邓布利多的命令。
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密密麻麻地疼。
那个总戴着半月形眼镜、笑容温和的老人,告诉他人心不是非黑即白的校长,怎么会留下“杀死哈利·波特”的命令?
就因为他是伏地魔的最后一个魂器?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止金斯莱,还有埃文斯和两个他叫不出名字的凤凰社成员,脚步声踩在落叶上,“沙沙”响,每一声都像踩在他的神经上。
他能听到埃文斯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金斯莱,别废话了!必须在天亮前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直起身子,魔杖尖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可他的魔力早就透支了,大战刚结束没几天,他还没从那场差点把命都丢了的战斗里缓过来,又被自己人追着杀,现在连举起魔杖都觉得胳膊沉得像灌了铅。
“除你武器!”埃文斯的咒先飞了过来,一道红色的光擦着哈利的耳边过去,打在他身后的树干上,溅起一片木屑。
哈利踉跄着往旁边躲,脚下被一根树根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魔杖也飞了出去,滚到几米外的草丛里。
糟了。
哈利心里一紧,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刚撑起上半身,就看到埃文斯已经举着魔杖冲了过来:“别躲了哈利,我很抱歉。”
他的魔杖尖亮了起来,是深紫色的光——是“骨裂咒”,这咒要是打在身上,骨头能直接碎成渣。
哈利盯着那道紫光,脑子一片空白,连躲闪的力气都快没了。
就在那道紫光快要碰到哈利胸口的时候,突然从斜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树枝被猛地撞开的“咔嚓”声。
一个熟悉的声音嘶吼着炸开:“哈利!躲开!”
哈利猛地回头,就看到一道浅金色的影子冲了过来——是德拉科。
德拉科的样子很狼狈,浅金色的头发乱得像被风吹过的草,左边的脸颊上划了道小口子,血珠还挂在下巴上,黑色的长袍破了好几个洞,露出里面同样沾了血的衬衫。
他手里的魔杖还在冒着火光,显然是刚从什么地方赶过来,路上说不定还跟人打过一架。
没等哈利反应过来,德拉科已经扑到了他面前,一把将他往旁边推了过去。
哈利被推得滚了一圈,胳膊肘蹭在石头上,疼得龇牙咧嘴,可他顾不上疼,抬头就看到那道深紫色的“骨裂咒”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德拉科的后背上。
“呃……”德拉科闷哼了一声,身体像被重锤砸中似的,猛地往前踉跄了两步,然后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他一只手捂着后背,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魔杖,指节泛白,嘴角溢出血来,顺着下巴滴在地上的落叶上,红得刺眼。
“德拉科!”哈利疯了似的爬过去,一把扶住他的肩膀,手刚碰到德拉科的后背,就感觉到一片滚烫的湿意——血还在往外流,透过布料都能摸到伤口的轮廓,大得吓人。
德拉科缓缓转过头,脸色苍白得像纸,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的,可他看向哈利的眼神里,却没有一点怨怼,反而带着点松了口气的样子,声音轻得像风吹过:“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傻吗?你过来干什么!”哈利的声音在发抖,他想帮德拉科按住伤口,可手一碰到,德拉科就疼得皱紧了眉头,他只好又把手收回来,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要杀的是我,你过来凑什么热闹!”
德拉科想笑,可刚扯了扯嘴角,就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血又从嘴角流了出来。
他抬起手,颤巍巍地想去碰哈利的脸,手指刚碰到哈利的脸颊,就无力地垂了下去:“我……我知道了邓布利多的命令……我不想让你死……”
“你怎么知道的?”哈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德拉科的手背上,“你从哪知道的?”
“斯内普……是教父告诉我的……”德拉科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神也开始涣散,他紧紧盯着哈利的脸,像是要把这张脸刻进骨子里,“哈利……别让他们……伤害你……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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