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没有一处地方要比战场更加现实跟冷酷，倘若败局已定，哪怕是孙武再世、孔明临阵，同样是要无力回天。
无论哪个朝代、无论哪处战场，当军心溃散之时，便注定着兵败山倒的结局，无人能够做到挽狂澜于既倒。
魏县。
宇文化及的骁果军被李密击败，军心再而三的溃散，司马德戡、赵行枢等人都先后打算杀掉宇文化及，以做投名状。
但因为策划不周，再加上关键时候宇文阀阀主宇文伤率领宇文阀高手出现，将数次叛逆之举给强行镇压下去。
经历这些次内乱之后，骁果军大多数将士都选择逃亡，最终追随宇文化及来到魏县的不足两万人。
昨日，关于陆泽以及宋阀的消息传入到魏县，宇文化及这才知晓，当初跟他在鬼啼峡对决的年轻人，如今都登顶江南。
“陆泽。”
“江南的无冕之王。”
“真想不到啊，像他这样的人竟然能够掌握住天下的半壁江山，反而是我盛极一时的宇文阀，却难逃败亡的命运。”
“悠悠苍天，皆有命数。”
宇文化及轻叹一声：“人生故当死，岂不一日为帝乎？”
当天未时一刻，宇文化及选择鸩杀傀儡皇帝杨浩，僭皇帝位于魏县，国号许，建元为天寿，署置百官。
这似乎是灭亡之前的最后狂欢。
而宇文阀的阀主宇文伤，也并未阻拦宇文化及称帝的决定，事到如今，无论称帝与否，都难以改变最终的那个结果。
那就是在继独孤阀之后，宇文阀也要宣布退出争霸天下的行列。
宇文化及的骁果军如今四面受敌，绝无幸存下去的可能，宇文化及他注定战死的命运，但宇文阀则要想办法留下火种。
与其整个家族随着新魏朝覆亡，倒是不如选择投诚，待日后出现中兴之人，带领宇文阀再度风光。
宇文士及以及宇文智及等人，皆是想要跟关中李阀投诚，效仿独孤阀的决定，让火种进入到长安去。
这一决定得到宇文化及的同意，但阀主宇文伤却持有不同的看法：“往北不如往南，长安不如江都。”
宇文伤虽是阀主，但他的决定却是得到族内众人一致反对：“一来，我宇文阀本就是自江都北上，在南地声名狼藉。”
“二来，岭南宋阀坚持汉族血脉，宇文阀生于北地，注定会为南人所不容。”
“三来，我族跟宋阀之间并无任何姻亲关系，这时候忽然选择投诚宋阀，哪怕成功，在新地也无根基可言。”
宇文伤闻言，沉声道：“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但却忽略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投诚的根本目的...是活着。”
“南边比北边要安全。”
“而且之前在净念禅宗，那位叫做陆泽的年轻人曾跟我见过一面，言明宇文阀可将最后的希望托付给他。”
宇文伤感慨万千，当时的他只将陆泽这番话视做是年轻人的狂悖之言，何曾想过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
对方如今已经是南地唯一的霸主，是名副其实的江南之王，又掌握和氏璧，被百姓视为天下正统。
对于投诚李阀还是宋阀这件事情，宇文阀众人皆在认真的考虑，毕竟一着不慎便是要举族覆灭的结局。
只有宇文化及显得有些沉默，因为不论最终的结果讨论如何，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注定要死在这个乱世当中。
“当死则死。”
......
岭南山城。
陆泽跟老丈人宋缺在比武，和氏璧便放置在不远处的案牍之上，两人的刀气皆是在院中不断纵横，气势凌厉。
两人皆使着天刀八决，宋缺飘飘乎如龙飞九天般潇洒自若，陆泽的刀法同样随意，双方的天刀八决都未拘泥于刀招。
片刻后。
他们方才收刀入鞘。
宋缺轻吐一口浊气：“我此生选择寄情于刀，自幼开始练刀，舍刀之外，再无他物，只以刀道作为此生追求之物。”
“而你偏偏是属于生而知之，刀道跟剑道属于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偏偏你一人就能够纵跃这两种大道而行。”
“如此之举，可谓天下第一人。”
天下第一人！
这是宋缺对于陆泽的评价，其中自然没有夹杂着老丈人对于女婿的赘誉，而是宋缺他发乎于内心的最真实评价。
在宋缺看来，哪怕是如今的三大宗师都非陆泽的对手，他显然是以宁道奇为标准的，意味着陆泽要明显强过宁道奇。
陆泽从宋玉致手里接过毛巾，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渍，笑道：“那改天，我得约三大宗师比比武，踩着他们登顶第一。”
宋缺看着陆泽如此轻描淡写，不由都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身边的女儿却忽然开口道：“我哥他想要去北边。”
宋玉致所说的北边，自然是高句丽。
宋师道跟傅君瑜的关系越发亲近，陆泽大舅哥想要跟恋人一道前往高句丽，这里面自然也有陆泽的意思。
宋阀需要提前发出追求和平的信号。
尽管陆泽对佛门以及魔宗的态度相当冷酷，甚至都是奔着灭其道统而去，可对异族却是显得相当友好。
不管是傅君婥、傅君瑜姐妹，亦或者是对出身突厥的跋锋寒，甚至还有那铁勒飞鹰曲傲，陆泽都表现出难得的善意。
宋缺沉默片刻，而后点了点头：“去就去吧，让他到北边好好的转一转，你哥他确实是到了成家的年纪。”
毕竟姐姐宋玉华跟妹妹宋玉致都已经嫁为人妇，偏偏宋师道他这个宋阀少主却还未曾婚娶正妻，属于是晚婚一族。
之前岭南之地以及山城内部，对于宋师道曾有过诸多辱骂，骂得都很难听，直到陆泽彻底掌管山城，一统江南之地。
那些骂声，就渐渐变成夸赞之声。
“宋少主为和平统一做出大贡献！”
宋玉致相当兴奋的离开，要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给兄长。
陆泽跟宋缺谈论北地局势，两人谈到穷途末路的宇文化及：“听说，你前些日子让杜伏威前往北地劝降宇文阀？”
陆泽点头。
“是啊。”
“宇文阀的名声很不好，来到南地，他们注定是要谨小慎微的讨生活，尽心尽力的做好我安排的事情。”
“能当驴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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