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莲台崩碎的白玉尘埃混合着暗金的妖火余烬,如同悲伤的灰雪,缓缓飘落在风雪关的断壁残垣之上。元虚子投影溃散的惊怒咆哮,仿佛还在破碎的空间褶皱中隐隐回荡,带着一种被蝼蚁撼动根基的难以置信。血月的光芒重新洒下,却无法驱散这片战场残留的毁灭气息与深入骨髓的寒意。
噗通!
苏玄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重重砸进冰冷的积雪,溅起一片猩红的雪沫——那是他口中涌出的、带着点点金芒的血液。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体内肆虐,经脉寸寸欲裂,妖力彻底枯竭,混沌法则核心黯淡无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深处那因血炼者彻底消亡而产生的、仿佛被生生撕去一块的空洞与剧痛。他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全是跳动的黑色斑点,只能勉强以手撑地,才没有彻底倒下。
“苏公子!”铁娘子不顾自己崩裂的右臂旧伤和脏腑震荡,踉跄着扑到他身边,粗糙的手掌颤抖着想要搀扶,却又怕触动他更重的伤势,只能焦急地呼唤。
另一边,楚凌霜的状态更加凶险。在赵虎的支撑下,她勉强站立着,但那张原本英气勃发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连嘴唇都泛着灰败。强行燃尽玄牝本源凝聚血脉之钥,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的生命力。她的身体冰冷得吓人,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玄牝真体的青色纹路彻底黯淡下去,仿佛随时可能熄灭。只有那双半睁的眼眸,还执着地、艰难地望向跪在雪地中的苏玄策,眼角一滴滚烫的泪无声滑落,滴在紧握的断刀碎片上,发出轻微的“滋”声。
“小姐!撑住!别睡!”赵虎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拼命将自己微弱的真气渡入楚凌霜体内,却如泥牛入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之火在急速流逝。
“血本源枯竭,心脉将断”识海中,“灵枢者”分身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急迫,通过生命法则的感知,它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楚凌霜此刻的状况有多危急,“寻常手段无用!唯有…混沌帝尊残留意志中的‘生生造化’本源或可续命!”
生生造化本源?!
苏玄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眸死死盯向混沌帝尊虚影消散的地方。那里,空间虽然正在缓慢自我修复,但仍残留着丝丝缕缕肉眼难辨的、如同星尘般的混沌气流,散发着古老而微弱的生命波动。
“归藏!”苏玄策在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意念如同濒死野兽的挣扎。
嗡!
一道极其晦涩、仿佛由无数破碎光影与古老符号凝聚而成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自苏玄策身侧的虚空中浮现。它不像影舞者般灵动,也不似血炼者般暴烈,更无灵枢者的生命光辉。它就像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混沌迷雾,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仿佛与这片破碎的天地、与空气中残留的能量余烬、甚至与那飘落的灰雪融为一体。这正是苏玄策在绝境中,以混沌法则为核心,融合吞噬而来的部分帝尊意志碎片,强行凝聚出的全新分身——归藏!其核心能力,便是追溯、解析、汲取并同化一切无主的能量与信息!
“溯源同归,取那造化之气!”苏玄策的意念指令断断续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归藏分身那模糊不清的形体微微波动了一下,如同平静水面投入一颗石子。它没有冲向帝尊虚影消散之处,而是缓缓地、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脚下的大地,融入了飘落的雪花,融入了空气中每一缕躁动未平的能量余波。
下一瞬,以归藏为中心,一个无形的、覆盖方圆百丈的“溯源力场”悄然展开!力场之内,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尺度。那些正在缓缓消散、飘向虚无的混沌星尘,那些崩碎莲台散落的纯净圣力碎片,那些暗金妖火燃烧后的毁灭余烬…所有无主的能量与信息碎片,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捕捉、牵引!
尤其是混沌帝尊虚影消散后残留的、蕴含着丝丝“生生造化”本源的混沌气流,如同受到了最本源的吸引,丝丝缕缕、争先恐后地朝着归藏汇聚而来!归藏的形体在吸收这些本源的过程中,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深邃,仿佛一个黑洞,无声地吞噬着战场最后的遗泽。
“快导给她!”苏玄策强忍着灵魂撕裂的剧痛,再次发出指令。
归藏分身那混沌迷雾般的躯体缓缓转向楚凌霜的方向。它没有实体接触,只是遥遥对着她,那不断变幻的形体核心处,一点纯粹到极致、蕴含着无限生机的混沌光晕缓缓亮起。光晕中,丝丝缕缕温润如水、却又厚重如大地初生的能量,跨越空间,精准地注入楚凌霜的心口!
“呃…”昏迷中的楚凌霜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那如同风中残烛般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在接触到这股源自混沌帝尊的生生造化之力的瞬间,猛地跳动了一下!虽然微弱,却无比顽强!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极其艰难地浮现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血色。心口处,那被强行抽取血脉后留下的、几近断绝的玄牝本源,如同久旱的河床遇到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缕造化生机,虽然无法立刻恢复,却终于止住了那致命的溃散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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