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书院,本该是人间最清圣之地,此刻却如坠九幽鬼蜮。
青羽纤手一挥,一枚传讯玉简悬浮于空,投射出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画面中,书院静谧的弟子舍内,数百名弟子在沉睡中剧烈抽搐,青筋暴露,汗如雨下,仿佛正经历着世间最恐怖的梦魇。
他们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汇成了一句模糊而诡异的呢喃,如同魔咒般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开门……祂在等你……”
青羽的脸色苍白如纸,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苏玄策,这已是第三日了。整整三日,书院所有弟子夜夜如此!已有七名修为稍弱的师弟,在睡梦中神魂枯竭,彻底消亡!”她顿了顿,眼中满是惊惧与愤怒,“掌教真人闭关推演,断定是有无上大能,以最本源的混沌之力,从根源上侵蚀他们的神识!”
苏玄策凝视着那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庞,眸光冷冽如万载玄冰。
他缓缓抬手,握住了那枚仍在震颤的玉简,画面随之消散。
“混沌之力?”他发出一声冷笑,杀意凛然,“除了元虚子那个妄图以救世之名行灭世之实的老匹夫,还有谁能有这般手笔?他是想从内部瓦解昆仑,让书院不攻自破,好让他上演一出‘力挽狂狂澜’的戏码,借此功德登圣么?”
话音未落,他身后一道与他面容无二的黑影悄然分离,周身缭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灰色气流,正是他斩出三尸后,机缘巧合下觉醒了混沌法则的恶之分身。
“本尊坐镇外阵,以防万一。”苏玄策对分身下令,“你,去那道裂隙里看一看,元虚子究竟在搞什么鬼。”
分身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流光,悍然冲入了断情崖下那道不断向外溢出不祥气息的空间裂隙之中。
甫一进入,无尽的灰雾便如附骨之疽般缠绕而上,试图侵蚀他的心智。
分身冷哼一声,混沌法则自体内流转,轻易便将这些低语隔绝在外。
他环顾四周,只见虚空中竟漂浮着一幅幅残破的远古壁画,画面古朴苍凉,透着一股来自洪荒尽头的威压。
壁画之上,九尊看不清面容的擎天巨影,正以最卑微的姿态,五体投地,朝着一扇紧闭的青铜巨门顶礼膜拜。
那扇门上,龙飞凤舞地镌刻着四个震慑神魂的大字——混沌帝尊!
分身心中一凛,沿着壁画的指引继续向裂隙深处潜行。
越是深入,那股来自远古的召唤与低语就越是清晰。
终于,在裂隙的最核心处,他看到了一幕让他杀意沸腾的景象。
一具盘坐的虚影,正静静悬浮于混沌气流的中央。
那身影的面容,赫然正是昆仑书院的前任掌教,如今的妖庭国师——元虚子!
他双手结印,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秘法,疯狂地抽取着从裂隙另一端渗透而来的精纯混沌之力,将其炼化为己用。
好一个元虚子!
竟是想借此地的混沌本源,冲击那传说中的圣人之境!
分身不动声色,悄然将元虚子施法的轨迹与法印变化尽数录下。
然而,就在他准备退去之时,一股极致的危险感陡然从背后袭来!
“闯入者……当……湮灭。”
一个生涩、僵硬,仿佛万千石子摩擦而成的声音在整个空间中响起。
周围的灰雾疯狂汇聚,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它没有五官,没有实体,只有一团纯粹由虚无和混沌构成的轮廓,散发着足以冻结神魂的死寂气息。
虚无者!混沌本源的守护生灵!
分身瞳孔骤缩,他知道自己绝无可能战胜这等存在。
逃?
更是痴人说梦。
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最决绝的选择。
“想杀我?你也得付出代价!”
分身不退反进,竟主动朝着那虚无者冲去,体内的混沌之力与潜藏的妖力在瞬间被他催动到了极致,狂暴地逆向运转!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在裂隙核心炸开。
分身选择了自爆,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换取了瞬间的冲击。
狂暴的能量洪流狠狠撞在虚无者身上,即便强如它,那模糊的身形也被震得一阵涣散,发出一声无声的怒吼。
借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分身在彻底消散的前一刹那,将自己录下的影像,以及自爆冲击中从虚无者身上剥离出的一丝本源记忆,化作一道信息流,强行穿透空间,反哺回了断情崖上的本体!
与此同时,崖顶茅屋。
负责守夜的寒梅,正怔怔地望着床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白若雪,眼神复杂。
忽然,她眼前的景象一阵扭曲,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取而代代之的,是无尽的血色与黑暗。
一道熟悉而又令她恐惧的声音,在她耳边幽幽响起。
“寒梅,我的好弟子……你看见了吗?她就是你的罪,你的怨。若雪不死,你永世不得解脱……”
那声音,赫然是她早已身死道消的师尊,姬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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