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宾主尽欢的家宴在诗酒酬唱中推向高潮。酒酣耳热之际,任长卿观激动不已的刘学政,再看手中紧握户籍文书、眼中终有踏实光芒的谢玄,心中大石彻底落地。
他精心备礼——盛宏的酒是引子,寻常首饰是铺垫,而这题诗画作,方是真正“杀手锏”。它完美投其所好,既彰己身才情(诗),又予对方最渴望的认可与极高精神价值(赞誉与期许),更巧妙避开直接钱财输送。刘学政收获巨大精神满足与极具象征意义的“雅物”,而他与谢玄则得至关重要的户籍与一份沉甸甸人情。
在任长卿算计里,此乃一次“各取所需”的完美交易。他以一首诗,一份恰到好处的“雅贿”,将那可能沉重难还的“人情”,转化为双方皆满意、且“两不相欠”的等价交换。往后若再有相求,若事不可为,他也有了婉拒余地——毕竟,这“诗画之情”的分量,已足够重。
他心中盘算清楚,举杯与众人共饮,志得意满。 然,此刻沉浸“两不相欠”轻松感中的任长卿,丝毫未料,他这首精心炮制、极尽赞誉的《赠督学刘公》,其威远超想象。它不单是一份投名状,更将成为刘学政政治生涯中一道耀眼光环。不久后,当朝廷考察地方学政功绩的风声传来,当某些需“文采斐然、众望所归”的奏章需点缀时,此诗,连同它背后代表的“士林赞誉”,将被有心人捕捉并放大。最终,竟成推动这位本欲学政任上荣休的老臣,意外获升迁、奉调入京的重要契机之一!
秋意已深,晨风带刺骨凉意。任长卿小院却一反平日清幽,早早便人声喧腾,灯火通明。
“阿宝!再查一遍考篮!笔墨务必多备两套,墨锭要上好的松烟,纸是特制的‘七层绵’,防洇墨!砚台里水囊灌满没有?” 谢玄声带前所未有的紧张郑重,他亲自监督阿宝整理考篮,仿佛即将上阵的是他自己。这数月他疯狂读书,深知秋闱对任长卿意味什么,更清楚其中艰辛。
“谢公子放心!都按您吩咐备了三份!炭是上好的银骨炭,耐烧烟少,小的还多包了一包!” 阿宝瓮声应道,动作一丝不苟,将最后几块用油纸仔细包好的耐储肉脯与干硬面饼塞入考篮底层。
十三娘则带着银杏和春桃,正将几个小巧铜手炉塞满燃好的炭块,外再用厚棉布套裹紧,递给任长卿:“主君,手炉放脚边能暖着,千万别冻着。这护膝是银杏昨夜赶着絮了新棉的,您一定戴上。” 银杏捧着一对厚实柔软棉布护膝,小脸满是关切。
任长卿站院中,任由众人忙碌,他深深吸了一口凛冽却无比清新的空气。(没有PM2.5,没有温室效应的副作用,这空气真是奢侈…可惜这时代的娱乐实在匮乏,除了和谢玄琢磨点新菜式,小酌几杯,就是与刘昀那小子斗酒论学。)想到刘昀,他嘴角微扬,这位学政衙内俨然成了小院的“常住租客”,专为他留的客房几乎成了他的专属领地。
他紧了紧身上厚棉袍。这数月过得堪称“低调到尘埃里”,别说路见不平,就是出门都尽量避着是非走。谢玄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埋头苦读。任长卿深知,在这等级森严、盘根错节的世界,他们这两个“外来户”毫无根基,既无主角那打不死的小强命格,更无随手就能掏出王炸的逆天外挂。稍有不慎,惹上麻烦,打了小的引来老的,那才真是万劫不复。唯有蛰伏,唯有强大自身,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日子虽平淡得近乎乏味,却也安稳踏实,如今,这平淡却安稳的蛰伏期,终于迎来了第一个重大节点——秋闱!
“主君,都齐备了!” 十三娘最后检查了一遍考篮和随身包袱,恭敬道。
“好!” 任长卿收回思绪,眼神变得沉静而坚定。他接过阿宝递来的考篮和手炉,戴上银杏缝制的护膝,在众人饱含期盼与祝福的目光注视下,踏着清冷的晨光,走向决定命运的第一道龙门——贡院。
贡院门前,已是人潮汹涌。数千名来自两浙各州府的学子汇聚于此,神情各异:或踌躇满志,或面色凝沉,亦不乏紧张失措者,于寒风中瑟缩战栗。兵丁持戈肃立,维持秩序,气氛森严肃杀。
历经繁琐严苛的搜检、唱名、核验,任长卿终是提着沉重考篮,踏入了那象征知识与功名、亦意味无尽煎熬的号舍区域。青砖砌就的狭长甬道两侧,密布着蜂巢般的低矮号舍。空气里混杂着陈年墨臭、未干油漆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不安的污秽气息。
“丙字列,柒拾叁号!” 军士冰冷的声音划破凝滞的空气。
任长卿的心猛地向下一坠!(柒拾叁?此数大不吉!)他快步走向指定位置,越近,那股不祥之气便越发浓浊。待他终于立于自家号舍门前时,一股寒意自脚底瞬间窜抵天灵——他的号舍,竟紧邻供此片区域使用的公厕!那简陋坑位,仅以半截矮墙象征性隔开,寒风卷过,恶臭直扑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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