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红英站在讲台上,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台下每一张面孔。她刚刚对这次联考进行了总结,语气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除了前面几位同学,如苏轻语、鲁紫茗、乔悦可等,发挥稳定,稳居年级前列,值得表扬!”她的声音刻意在几个名字上加重,目光在苏轻语身上短暂停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其他同学,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失误!有些是基础不牢,有些是审题不清,有些是心态不稳!这些失误,在高考考场上,都是致命的!”
她顿了顿,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远处操场上模糊的喧闹。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无形的压力。不少考砸了的同学低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一次考试,暴露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认识不到问题,或者认识到了却不去改正!”夏红英的声音拔高了几分,“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好好反思!把错题集给我整理好,把失分点给我吃透!下次考试,我要看到进步!原地踏步甚至退步的,别怪我不客气!”
这番批评如同疾风骤雨,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教室里弥漫着一种沉闷的、带着自责和焦虑的气息。
等这股批评的劲头稍缓,夏红英抬手看了看腕上那块精致的女式手表,语气转为日常的叮嘱:“都记着,一会儿课间操后,准时到操场集合!周一的升旗仪式,谁也不许迟到!校服穿戴整齐,拉链拉好,手里不要拿不该拿的东西。要是被值周生抓住扣了班级分,后果自负!”
接着,她又零零散散地布置了本周的任务:周五前交齐社会实践报告,下周班会的主题是“我的高考目标”,甚至细致地提到了走廊卫生的注意事项,要求值日生务必在课间操前打扫干净。
她絮絮叨叨说了足有十分钟,从学习到纪律再到卫生,事无巨细。台下的学生们渐渐从刚才的紧张中放松下来,有的开始偷偷打哈欠,有的则在小声交流着周末的见闻。预备铃声终于“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教室的沉闷。
“好了,都出去集合!动作快点!”夏红英挥了挥手,自己也准备收拾教案离开讲台。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而平静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夏老师,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全班同学的动作瞬间停滞,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的来源——苏轻语。她端坐在座位上,背脊挺直,目光平静地直视着讲台上的夏红英。
夏红英收拾教案的手猛地一顿,脸色微微一僵。她当然没忘!那个让她如鲠在喉的赌约!她原本打算借着“忘了”这个借口糊弄过去,等时间一长,大家自然也就淡忘了。她万万没想到,苏轻语竟然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给面子,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在即将去升旗的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件事捅了出来!
教室里安静得可怕,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夏红英和苏轻语之间来回逡巡,带着惊讶、好奇和一丝看好戏的兴奋。
苏轻语缓缓站起身,脸上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天真的疑惑,但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坚持:“夏老师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上次在办公室,您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还有我们班几个同学也在场,您亲口说的赌约,只要我考了年级第一,您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我道歉。怎么,现在成绩出来了,我做到了,您却……忘了?”
她的话语清晰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一样敲在夏红英的心上,也敲在全班同学的耳膜上。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不少同学恍然大悟,看向夏红英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夏红英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她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难堪,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试图挽回局面:“哦,你说这事啊……轻语同学考了第一,老师当然为你高兴!至于道歉……你看,老师刚才在班里不是已经……”她含糊其辞,试图把刚才在教室里含糊带过的态度算作“道歉”。
“夏老师,”苏轻语打断她,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您在班里说的是‘这次考得不错’,并没有就您之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仅凭一面之词就认定我偷窃钢笔、损害我名誉的行为,做出任何正式的道歉。我们的赌约,是您亲口承诺的,要在全班同学面前,为您的错误判断和不当言行道歉。”
她微微歪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坚持:“难道,夏老师觉得,身为师长,言而无信是理所当然的吗?还是说,您觉得学生的尊严,是可以随意践踏,事后连一句道歉都吝啬给予的?”
这话一出,教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苏轻语的话,句句在理,字字诛心,把夏红英逼到了心里的墙角,进退两难。
夏红英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台下几十双眼睛,有探究,有质疑,甚至还有一丝鄙夷。她骑虎难下,心中天人交战。如果现在在班里道歉,虽然丢脸,但范围还仅限于本班。可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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