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恢复寂静。
年世兰独自一人,手轻轻覆在小腹上,感受着那微弱却坚定的生命律动。
孩子,娘亲一定会护住你。
所有想害我们的人,都得死。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灰蒙的天空上,冰冷而锐利。
年关将近,前朝事务繁忙,皇帝来后宫的次数也少了些。这正合年世兰之意,她以天气寒冷、旧疾畏风为由,更是减少了外出,连晨昏定省也常常告假。
皇后派人来探视过几次,送了些温补的药材,话里话外无非是让她安心静养,子嗣之事不急。年世兰每次都表现得感激又愁苦,完美扮演着一个因身体孱弱而子嗣艰难、只能依靠皇帝皇后恩宠的妃嫔。
暗地里,翊坤宫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所有入口的饮食,皆由颂芝和周嬷嬷(年世兰借口宫中寂寞,特意向皇后请示接进宫里来“陪伴”的老嬷嬷)亲自查验。章弥每隔三五日便以请平安脉为由前来,实际是请安胎脉,调整方子。
胎儿就在这严密的守护下,悄悄生长。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颂芝脸色发白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娘娘,方才景仁宫的剪秋姑姑来了,说是皇后娘娘惦记娘娘身子,特意让御膳房做了娘娘往日最爱吃的杏仁酪,用的是今年新进的雪山杏仁,最是润肺补气。”
年世兰目光瞬间冷冽如刀:“杏仁酪?”
“是……”颂芝声音发颤,“奴婢……奴婢不敢不收。剪秋姑姑还站着看了一会儿,说……说让娘娘趁热吃才好。”
年世兰盯着那食盒。皇后……果然还是忍不住了。是察觉了什么?还是单纯的试探?抑或是……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杏仁性温,但孕妇却不宜多食,尤其体质虚寒者,易动胎气。皇后精于此道,绝不会不知。
她冷冷一笑:“皇后娘娘真是‘有心’了。”
“娘娘,这……”颂芝急得眼圈都红了,“章太医嘱咐过,杏仁之类……”
“本宫知道。”年世兰打断她,眸中寒光闪烁,“去,把前日内务府送来的那盆水仙搬过来。”
颂芝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将一盆开得正好的水仙花搬到了榻前的小几上。
年世兰起身,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莹白细腻、散发着浓郁杏仁香气的酪子。她拿起银勺,舀起一勺,却并未送入口中,而是手腕一倾,缓缓将那勺杏仁酪倒在了水仙花的根部和土壤里。
一连倒了小半碗。
然后,她将剩下的半碗搅得凌乱,做出吃过的假象。
“把这盆水仙,搬到暖阁角落去,不必精心照料。”年世兰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把这食盒处理干净。”
颂芝瞬间明白了过来,脸色更白,手脚冰凉地照做。
若是寻常赏花吃食,自然无碍。但若这杏仁酪真被动了手脚……那盆水仙,便是最好的试毒之物。
接下来两日,年世兰称病未出,连皇帝来看望,她也只隔着帘子说了几句话,推说吃了皇后赏的杏仁酪后肠胃有些不适,恐过了病气给皇上。
皇帝不疑有他,只嘱咐她好生休息,并未多想。
第三日清晨,颂芝惨白着脸,几乎是跌进内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娘、娘娘……那盆水仙……枯、枯死了!”
年世兰正对镜梳妆,闻言,拿着玉梳的手稳稳停下,镜中映出的那张脸,美艳依旧,眼底却骤然翻起滔天巨浪般的杀意。
果然如此!
皇后!好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
她慢慢放下玉梳,指尖冰冷。
“慌什么。”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渗人的寒意,“不过是盆花,养不好枯死了,挪出去扔了便是。”
颂芝惊魂未定地看着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年世兰转过身,目光落在颂芝脸上:“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那盆花只是没养好。皇后娘娘赏的杏仁酪,本宫吃了,只是肠胃不适,并无大碍。明白吗?”
颂芝拼命点头。
“下去吧。让本宫静静。”
颂芝退下后,年世兰独自坐在镜前,看着镜中自己冰冷的面容,和那平坦依旧、却孕育着生命的小腹。
皇后的手段,比她想象的更急迫,更狠毒。
这才一个多月,她就已然按捺不住了吗?
是因为自己近日太过“安分”,让她起了疑心?还是她宫中也有能人,窥得了什么蛛丝马迹?
无论如何,这场战争,已经提前打响了。
她轻轻抚摸着腹部。
孩子,你看,这宫里,从来就没有片刻安宁。
她拿起胭脂,细细描摹着苍白的唇瓣,让它恢复娇艳的颜色。
皇后既然出了手,就不会只有一次。
她必须更快,更狠。
年家的棋,也该动了。
她望向窗外,天色阴沉,似乎要下雪了。
暴风雪,就要来了。
喜欢重生后我把欢宜香换掉了请大家收藏:(m.20xs.org)重生后我把欢宜香换掉了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