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准备的每一件衣物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准。不仅那件暗纹天鹅绒斗篷如同第二层皮肤般贴合。当白羽换上一条线条简约的银灰色长裙时,冰冷的丝绸滑过肌肤,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过分纤细却不失流畅的腰线。领口的高度、袖长的分寸都无可挑剔,将她苍白肤色和清冷疏离的气质衬托得愈发惊心动魄,美丽得脆弱,也美丽得……诱人。
墨夜深黑瞳孔中翻涌的暗红光芒,在她每一次换装后都荡开更加粘稠的涟漪。
餐食亦是如此。餐厅是无菌实验室改造的,冰冷的合金墙面挂着模仿自然风景的全息投影。长餐桌上铺着雪白无瑕的桌布,摆放着精致的骨瓷餐具。墨夜像个殷勤的主人,亲自将一盘盘食物推到白羽面前。
烹饪得恰到好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食物。深海星兽最柔嫩的鱼腩被煎成诱人的金黄色,淋着带着奇异芬芳的酱汁;某种罕见植物的嫩芽做成沙拉,翠绿欲滴,点缀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汤羹浓郁,热气氤氲,散发着滋养灵魂般的温暖气息。
“你太瘦了,我的女王。” 墨夜的声音低沉悦耳,饱含怜惜。他切下一块肉质细嫩的牛排,动作优雅地将它放到白羽面前莹白的骨瓷盘中。暗红的酱汁在盘底晕染开一小片。“你需要力量。把这些都吃掉。”
白羽垂眸看着盘中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食物。桌下的手,能清晰感受到影牙庞大身躯无声传递过来警惕脉搏。她拿起冰冷的银质刀叉,动作机械,没有抗拒。锋利的餐刀切开柔嫩的肉块,叉尖挑起,送入唇中。 味道无可挑剔。但食物滑过食道,落入那个常年不适的胃囊,带来的不是满足,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异物感。
她吃得缓慢,直至盘中的渐渐清空。
墨夜满意地看着。然后亲自为她盛了一小碗散发着温和能量的滋养汤羹,推到她手边。“乖,”那亲昵的称呼如同毒蛇的信子,“再多喝一点。”
白色的汤匙在微温的汤羹表面轻轻搅动,细小的旋涡倒映着头顶冰冷的灯光。白羽抬起眼,目光穿透热气,落在墨夜那张带着虚假温情的俊美脸庞上。
“你不需要我帮你进行精神疏导吗?”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询问明天的天气。
墨夜切割自己盘中食物的动作微微一顿。深黑瞳孔中的暗红光芒翻涌了。他抬起眼,深渊般的目光锁住白羽苍白平静的脸。
“亲爱的,”他忽然笑了,残忍的温柔,如同捕食者在欣赏爪下猎物徒劳的挣扎,“你的身体现在太虚弱了。”他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燃烧着暗红火焰的眼睛直直望进白羽冰冷的黑瞳深处,声音压得更低,令人头皮发麻:“我不舍得。” 他缓缓吐出这几个字,如同在念诵咒语,“不舍得你为我疏导过后,变得和外面那些……可怜的失败品一样。” 他唇角的弧度加深,目光扫过餐厅门口那通往囚禁区方向的冰冷通道,仿佛看到了那些精神崩溃的向导们扭曲的面孔。
“乖,”他再次重复那个词,带着哄骗孩童般的语气,“再多吃一点。然后,好好睡一觉。” 他的目光落在白羽面前那碗未动的汤羹上,带着无声的催促。
白羽的指尖在冰冷的汤匙柄上微微收紧。她没有再问。
他的否认,恰恰印证了她的猜测。他需要她疏导,迫切地需要。但他更贪婪,他要的不是一次短暂的缓解,而是等她彻底的恢复,成为他永恒的、专属的“解药”。
这副脆弱的躯壳,此刻成了他最大的耐心来源,也成了……她唯一的筹码。
白羽垂下眼睫。浓密的银色睫羽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遮住了所有翻涌的情绪。汤匙搅动,舀起一勺。递至苍白的唇边喝下。姿态顺从,胃部的负担感更重了。
这温暖的房间是培育皿。而她,是这只丑陋蜘蛛,精心饲养以待攫取灵魂的猎物。
白羽放下空碗,瓷底与桌面发出清脆细微的磕碰声。她抬眼,看向墨夜,黑瞳平静无波:“我累了。”
“好,”墨夜脸上的笑容不变,“我送你回房休息。”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那件为她量身定制的天鹅绒斗篷再次落在她的肩头,像一个华丽封印。 每一步走向那间复刻的“卧室”,脚下的合金地面都仿佛在无声地灼烧。墨夜的手,虚虚地扶在她的后腰,如同引导,更像禁锢。
门无声滑开。“做个好梦,我的女王。” 墨夜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白羽走进房间,没有回头,门无声滑闭,将她与那只恶心的蜘蛛隔绝开来。
房间静谧,全息投影的森林夜色静谧得虚假。白羽走到巨大的镜前。 镜中映出被黑色天鹅绒包裹的身影。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斗篷光滑冰冷的内衬。 在靠近心脏位置的丝绸衬里下,一个极其细微、几乎与面料融为一体的凸起,被她的指尖精准地捕捉到。
那是一个微型的精神隔绝装置,阻断她最后的精神触角向外延伸的可能。白羽的指尖在凸起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黑瞳深处,冰封的海面下,一道冰冷的锋芒,无声地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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