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像钝刀，一下下刮着耳廓。
凤轻尘睁眼时，首先闻到的不是土腥味，是铁锈——血锈。
她愣了半秒，脑内“叮”一声，像有人把U盘强行插进主机，画面刷拉拉往里灌：地铁、末班、让座、刹车、爆炸……然后断片。
再聚焦，一张烂得露出颧骨的脸悬在上方，蛆虫正从对方眼眶爬出来，啪嗒，掉她嘴角。
“卧——槽！”
她一把掀翻尸体，上半身弹起，后脑勺磕到硬物，疼得飙泪。眼泪混着尸水滑进嘴角，咸得发苦。
四周是坑，很大，很深，月光照不全，影影绰绰全是人——不，曾经是人的东西。
她缩了缩腿，掌心摸到一团冰凉滑腻，低头，是肠子，还是热的。
“什么鬼开局……”
喉咙火烧，她下意识去摸空间戒指——穿越前最后一秒，她刚在地铁里看完这本《侯门弃女》，吐槽了句“烂俗”，结果就真·身临其境。
戒指不在，手腕却多了一枚月牙形银痕，像有人拿烙铁烫的。
【叮！逆天空间已启动，当前等级：0.1，灵泉产量：一滴/日，宿主是否领取？】
电子音带着破铜锣味，听着像拼夕夕版Siri。
“领！”
她怕再慢一步，旁边那位仁兄就爬起来跟她抢。
指尖一凉，一滴碧色水珠悬空，散发薄荷味。
凤轻尘张嘴就吞——反正都到乱葬岗了，再毒还能毒过尸体？
水滴入喉，像有人往里塞了条小冰龙，从嗓子凉到胃，再刷地冲向四肢百骸。
咔嚓、咔嚓——
断裂的肋骨自动回位，额头的血口以肉眼可见速度收缩，连被指甲抠掉的半边眉毛都重新发芽。
“外挂到账，就是爽……”
她刚咧嘴，后脑突然“嗡”一声，像被棒球棍抡中，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灌进来：
原主，同名同姓，永定侯府嫡长女，生母早逝，爹宠妾灭妻。
今日午时，被继母柳氏灌下“销魂散”，扔去秦王“私通”现场，一刻钟后，秦王破门而入，原主毒发身亡。
侯府怕丑事外扬，连夜把人扔乱葬岗，连棺材都省了。
记忆放完，凤轻尘抬手抹了把脸，满手血泥。
“姐妹，你死得真憋屈，放心，这口气我替你出。”
她撑着膝盖想站起来，可腿软得跟面条似的，刚起身又跪，膝盖砸在一硬物上。
低头——一只绣鞋，鞋尖镶着南珠，月照下泛着冷光。鞋里还有半只脚，断口整齐，像被斧头直接剁的。
凤轻尘胃里翻江倒海，吐出来的却只有酸水。
空间又“叮”：
【检测到宿主高度恐惧，是否开启静止储物？可收危险源哦】
“收！收！全收！”
她闭眼一阵乱指，再睁眼，那只绣鞋连带着半只脚不见了，草地上留一个干净得发亮的鞋印。
冷风一吹，她打了个哆嗦，这才注意到自己只穿中衣，衣襟被扯得只剩半幅，锁骨到胸口一道紫红抓痕，一看就知生前遭遇过什么。
“狗男人。”她咬牙，把碎布拢紧，指尖触到颈间一块玉坠——凤形，血沁进去，像活了。
原主最后一点意识在玉里，轻轻颤：
“……回家。”
凤轻尘握紧玉坠，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天。
月亮挂在西边，快落山了，远处传来狼嚎，此起彼伏，像在点餐。
“行，回家。”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用原主记忆里那声软糯的京腔，补了一句，“不过得先顺点陪葬品。”
乱葬岗别的不多，银簪子、玉镯子、荷包……满地都是。
空间0.1级，只能收“无生命+小型”，她挑值钱的撸，连死人嘴里的金牙都没放过。
正收得嗨，脚腕一紧。
她低头——
一只惨白的手从泥里伸出，五指指甲全翻，死死扣住她踝骨。
“救……救……”
泥下发出含糊男声，像喉咙里卡了碎玻璃。
凤轻尘浑身的毛集体立正。
她抡起刚从尸体旁捡到的半截铁锹，对准那只手，啪！
手断了，断口喷出一股黑血，溅她脚背，灼得生疼。
泥下的人发出一声短促惨叫，再没动静。
“对不住，姐自身难保。”
她喘着粗气，拖着铁锹往坑外爬，铁锹头在石头上刮出火星，一路带闪电。
爬到一半，她回头看了眼。
月亮彻底沉下去，东方泛起蟹壳青，乱葬岗像一张被揉皱又摊开的黑纸，尸体是纸上的乱笔画。
风掠过，卷起纸钱，有一片贴到她脸上，冰凉。
她扯下来，借着微光，看清纸钱上印的字：
【凤氏轻尘，阳寿十八，卒于私通。】
“我通你大爷。”
她把纸钱揉成团，塞进空间，转身手脚并用往上爬。
就在她即将翻出土坑那一刻，背后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脆响。
像有人踩断了枯枝。
可她记得，自己明明把附近能踩的枝子全收进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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