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拖拽着冰面上那具冰冷僵硬的身体。当溪霞(此刻她体内那点真灵尚不知自己是谁)被拖离冰窟,平放在雪地上时,老葛婆颤抖着去探她的鼻息。
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凉。老葛婆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浑浊的老泪涌了出来:“没…没气了…”
然而,就在她绝望的瞬间,那具本该死透的身体,胸口突然极其微弱地起伏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一下!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活…活了!” 旁边一个汉子惊叫起来,“快!抬回去!生火!”
众人七手八脚将湿透的、冰冷僵硬的躯体抬起。老葛婆脱下自己还算干爽的破棉袄,紧紧裹住她,不停地搓着她冰冷发青的手脚,嘴里不住念叨:“阿霞,挺住啊孩子!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在温暖的土炕上,在呛人的浓烟和跳跃的炉火旁,在众人惊疑不定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目光中,溪霞的身体慢慢停止了剧烈的颤抖。那侵入骨髓的寒冷似乎被体内的某种暖意驱散了些许。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再次睁开了眼睛。
瞳孔依旧有些涣散,里面盛满了初生婴儿般的茫然和巨大的困惑,看着土屋低矮黢黑的屋顶,看着围在她身边几张陌生而关切的脸。
“阿霞?阿霞?认得婆婆不?”老葛婆布满沟壑的脸凑近,泪水落在溪霞冰凉的脸颊上。
阿霞?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轻轻触碰到了她混沌意识中的某个印记。不是属于她的记忆,而是这具身体残存的本能反应。她看着眼前这张布满风霜、泪眼婆娑的脸,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感升起,混杂着一种莫名的酸楚。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几乎不成调的气音:
“婆…婆…”
老葛婆瞬间嚎啕大哭:“哎!哎!我的阿霞啊!老天爷开眼啊!”
周围的人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朴实的笑容。没人知道,冰窟里捞出来的,已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只识得草药苦寒的孤女阿霞。在她体内深处,一点来自九天之上、名为“溪霞”的仙灵真灵,被厚重的凡尘血肉和破碎的记忆包裹,茫然地沉睡着,遗忘了所有过往,只继承了这具身体的名字——阿霞,不,现在,她是“溪霞”了——以及采药女的身份,在这北境苦寒之地,开始了她懵懂无知的红尘第一劫。
第2章 救人
云溪村的苦难,如同村口那片被北风刮得光秃秃的晒药场,赤裸裸地摊在灰暗的天穹下。寒风像裹着铁砂的鞭子,抽打着低矮破败的茅草屋。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苦涩药味,不是来自晒场上那些稀疏可怜的枯草根,而是从家家户户敞开的破门板里、从那些蜷缩在土炕上咳喘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绝望气息。
老葛婆的土屋里,挤满了人。咳嗽声此起彼伏,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炕角缩着一个半大的孩子,瘦骨嶙峋,裹着看不出颜色的破絮,小脸烧得通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拉弦声,每一次呼吸都像在砂纸上摩擦。一个断了腿的汉子靠着墙根坐着,断腿处只用几块破布潦草裹着,渗出的脓血冻成了黑紫色的冰壳,他的眼神空洞,仿佛疼痛已将他灵魂抽离。
溪霞坐在炕沿,身上裹着老葛婆硬塞给她的一件破旧却洗得发白的棉袄。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不再是那种濒死的青灰。体内那股强行撑住生机的暖流在缓慢流转,抵御着屋内的寒意。她看着这一切,琉璃色的眼眸深处是纯粹的陌生和茫然。她不懂这些痛苦的声音代表什么,不明白那些溃烂的伤口意味着什么,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氛围,像冰冷的石头压在心头。
“阿霞姐……”那个发烧的孩子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枯瘦的小手在空中无力地抓挠。
溪霞的身体先于意识动了。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那只滚烫的小手。就在肌肤相触的刹那,一种奇异的感觉顺着指尖涌流而上。她“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感知——那孩子体内狂乱灼烧的热毒,堵塞的经络,肺部如同被滚烫的沙砾磨砺般的痛苦……这一切如同画面般在她“眼”前展开。
同时,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仿佛源于她身体深处那个被遗忘的角落,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指尖,缓缓注入那孩子滚烫的手心。
奇迹发生了。
孩子喉咙里那令人揪心的“嗬嗬”声陡然一顿!紧接着,他急促起伏的胸脯肉眼可见地平缓了一些。脸上病态的潮红,也似乎褪下去那么一丝丝。他无意识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不是痛苦的,更像是极度疲惫后的放松,随即沉沉睡去,呼吸虽然微弱,却不再像濒死的挣扎。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一下。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望向这边,看向溪霞握住孩子的那只手。
“咦?”老葛婆浑浊的眼睛瞪大了,“栓子他…他好像…缓过一口气了?”
溪霞自己也是一惊,猛地缩回了手,仿佛那小手烫到了她。指尖残留的暖意和刚才脑海中闪过的“图像”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纤细、苍白,和普通少女并无不同。刚才那是什么?她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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