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了！」零的尖叫声几乎被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吞没。
我整个人被巨大的惯性死死摁在座椅上，眼睁睁看着月球那片灰败、死寂的地表在舷窗外疯狂放大，仿佛一张巨口要将我们连同这铁壳子一起嚼碎。凌霜最后那个决绝的眼神还在我脑子里灼烧，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阿哲！协助零！」我咆哮着，感觉喉咙都被G力扯变形了。
「我在试！妈的！控制系统完全锁死了！」阿哲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舞成了一片残影，汗珠从他额角甩出来，飘浮在失重的舱室里。
零死死抓住操控杆，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不行！主引擎没有反应！姿态调整喷口也失效了！」
钥匙静静躺在我手心，冰冷，沉寂。傅云深的投影消失后，它就像耗尽了所有能量。神谕……程砚秋……月球背面的本体……信息量太大，几乎要撑爆我的脑袋。但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我们不能死在这里！
「看下面！」阿哲突然吼道。
我勉强扭过头，透过舷窗向下望。月球表面一个巨大的环形山轮廓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而那环形山的中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射着恒星冰冷的光芒，绝非自然造物！
「是它……神谕的本体……」我喃喃自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掌心的钥匙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一丝微弱的暖流流入我几乎冻僵的手臂。一段极其简略、破碎的三维结构图猛地投射在我视网膜上，是这艘货运飞船的应急动力线路图！
「零！左下方，红色面板下面！手动连接备用能源线缆，绕过主控电脑！」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吼出指令。
零没有半分犹豫，她猛地扯开那块看似装饰的面板，里面是纠缠如乱麻的线束。她眼神一凛，精准地抓住一红一蓝两根线缆。
「阿哲！给我争取十秒！干扰基地可能发出的最终指令！」零喊道，同时双手用力，将两根线缆的绝缘层狠狠扯掉。
「交给我！」阿哲立刻调出他的便携终端，接上飞船的外部通讯接口，手指疯狂敲击起来。「来吧，让你们尝尝爷爷我的厉害！」
耀眼的电火花从零手中爆开，噼啪作响！她闷哼一声，强电流通过她的身体，让她整个人都剧烈地痉挛了一下。但她没有松手，反而将裸露的铜线更用力地绞合在一起！
「成了！」她嘶哑地喊道。
嗡——
飞船猛地一震，舱内原本彻底熄灭的照明灯闪烁了几下，顽强地亮起了昏暗的红光。主控屏幕上，大量乱码瀑布般刷过，随后，几个关键的动力参数艰难地跳了出来。
「引擎恢复部分动力！百分之……百分之十五！」零喘着粗气，双手焦黑，但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不够！这个动力不足以摆脱月球引力，更别说平稳着陆！」阿哲盯着屏幕，脸色发白。
飞船依然在高速下坠，环形山的细节已经清晰可见，那中央的巨型人工构造体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像一只蛰伏的巨兽。
「那就撞上去！」我死死盯着那个方向，心脏狂跳，「既然它把我们引到这里，那就如它所愿！零，调整姿态，把所有剩余动力集中到尾部缓冲喷口！阿哲，计算最佳撞击角度，找最薄弱的点！」
「你疯了？！我们会摔成渣的！」阿哲尖叫。
「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前咬它一口！」我感觉血液里的狠劲都被逼了出来，「钥匙给我显示了结构图，一定有它的用意！信我一次！」
零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质疑，双手再次握紧操控杆，手臂肌肉绷紧到极限。「阿哲，计算！」
阿哲嘴唇哆嗦着，但手指却快出了幻影。「左偏15度！目标点锁定！老天……这太疯狂了！」
飞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零的操控下艰难地扭转庞大的身躯，舰首对准了那巨型构造体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凸起部位。
「抓紧——！」零用尽全身力气拉起了操控杆。
轰！！！
剧烈的撞击感传来，我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视野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占据，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金属撕裂声。安全带勒得我几乎窒息，碎玻璃和不知名的零件像雨点一样砸在我身上。
我们没有直接撞毁。飞船似乎撞穿了什么相对脆弱的结构，一路火花带闪电，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向前滑行了不知道多远，最后在一声更沉闷的撞击中，彻底停了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应急灯在滋滋闪烁着，发出不祥的红光。空气里弥漫着焦糊味、臭氧味，还有一种……冰冷的金属气味。
「咳咳……还……还活着吗？」阿哲虚弱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杂音。
「活着……」零的声音有些痛苦，「左臂可能骨折了。陆燃，你呢？」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除了多处撞击的疼痛和眩晕感，似乎没有重伤。「我没事。」我解开安全带，踉跄着站起身。钥匙依旧静静躺在我手心，但那股微弱的暖流似乎稳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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