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的手还攥着我的衣领。
她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答应个屁！」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你以为这是逞英雄的时候吗？」
我握住她的手腕。
能感受到她脉搏剧烈的跳动。
「这不是逞英雄。」我直视着她的眼睛，「这是唯一的选择。」
阿哲瘫坐在旁边，抱着头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零的声音从控制台那边平静地传来：「数据接收完成。初步扫描显示，信息经过多重加密，但核心架构…与我记忆库中的某些片段吻合。」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压抑的黑暗。
我轻轻拉开凌霜的手，转向零。
「能破解吗？我们需要知道傅云深到底隐瞒了什么。」
零的指尖在控制台上飞快舞动。
蓝色的数据流在她瞳孔中倒映。
「需要时间。但更重要的是…」
她突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向我们。
「我们需要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傅云深给出的坐标位于撒哈拉沙漠深处，标注为'绿洲'。那应该是他承诺的避难所。」
凌霜冷笑一声：「谁知道那是不是另一个陷阱？」
「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机会。」我走到零身边，看着屏幕上复杂的数据流，「但我们确实需要个落脚点。这个前哨站的资源有限，而且…」
而且傅云深既然能监控这里，这里就不再安全。
零突然微微偏头，像是在聆听什么。
她的银发无风自动。
「我检索到一个隐藏协议。傅云深在数据包里留了个'后门' - 他愿意额外提供一艘小型潜航器，供我们前往撒哈拉。」
阿哲猛地抬头：「他这么好心？」
「不是好心。」零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是测试。测试我们的能力，也测试我们的…诚意。」
凌霜抱臂靠在墙边：「所以现在要去那个所谓的'绿洲'？然后看着陆燃一个人去送死？」
她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深吸一口气。
钥匙在掌心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我的决心。
「不。」我环视着每个人，「在去绿洲之前，我们要先做三件事。」
所有人都看向我。
「第一，我要全力破解这些数据，找出傅云深隐藏的关键信息。」
「第二，我们要检查他提供的潜航器，确保没有被动过手脚。」
「第三…」
我顿了顿，感受着钥匙传来的温热。
「我要尝试与'钥匙'更深层次的连接。既然傅云深害怕它的力量，那我们就该掌握这种力量。」
零轻轻点头：「明智的选择。我可以协助你进行意识连接。不过…」
她看向凌霜和阿哲。
「这个过程需要有人护法。意识连接期间，陆燃的防御会降到最低。」
凌霜立即站直身体：「我来守着。」
她的眼神不容置疑。
阿哲也急忙点头：「我、我可以帮忙检查潜航器！虽然不如零厉害，但基本的安防检测我还是懂的。」
零已经开始在控制台上调出新的界面。
「连接过程可能伴随风险。钥匙承载的不仅是权限，还有…某些古老的意识碎片。你准备好面对可能的冲击了吗？」
我握紧钥匙，感受着它有力的搏动。
像是另一颗心脏在我掌心跳动。
「开始吧。」
零指引我坐在房间中央。
她将几个传感器贴在我的太阳穴。
凌霜持枪守在门口，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阿哲已经跑去检查那艘刚刚被运抵的潜航器。
「放松你的意识。」零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让钥匙引导你…」
起初是一片黑暗。
然后，光点开始闪烁。
不是星星。
是一个个记忆的碎片。
我看见父亲在实验室里忙碌的背影。
看见母亲温柔的笑容。
还看见…一个巨大的、由光编织成的结构体在星空中缓缓旋转。
方舟。
突然，一个清晰的画面撞进脑海——
那不是冰冷的空间站。
而是一个…活着的生态系统。
无数神经束一样的光缆在内部蔓延，连接着数以万计的生物舱。
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个沉睡的人类。
而在最核心的位置…
一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身影缓缓转身。
祂看向我。
就在这一瞬间，钥匙突然剧烈震动！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强行涌入我的意识——
那不是数据。
是情感。
是无数被连接者最深刻的记忆与情感。
喜悦、痛苦、爱恋、绝望…
海啸般将我淹没。
我听见有人在尖叫。
听见婴儿的啼哭。
听见恋人间的低语。
听见临终的忏悔。
太多了…
太沉重了…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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