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天还没亮透,茶棚顶上漏下的光斑在墙上爬了一寸。怀里那包药粉还温着,谢琬给的,说是驱寒提神。我捏了捏纸角,没拆,先摸向腰间——折扇在,机关没坏。
这东西比命还金贵,断了骨头都能接,断了它,我连装疯卖傻的本钱都没了。
外头风小了些,街面安静得反常。巡丁该换班了,再不动身,三更天就得错过。我撑着墙坐起,右肩一抽一抽地疼,像是有人拿钝刀在里面慢慢刮。昨夜那管家看我的眼神又浮上来——不是认错人,是确认我还活着。
他不该希望我死透了吗?
我冷笑一声,把黑巾扯出来蒙住半张脸。王铎给的这块布不软不硬,勒在颧骨上有点硌,但能遮声变调。我在袖口蹭了点灰,往脸上抹两道,照着破碗里的水影看了看,活像个讨饭不成反被狗咬的穷酸。
行,够惨,够没人防。
药铺后巷我记熟了。伙计刷柜子总蹲在门口,背对巷子,像只专心舔碗的猫。只要他不动,墙根那堆柴垛就是最好的藏身处。我贴着屋檐走,脚步轻,每一步都踩在砖缝里,生怕惊动哪只野狗嚎一嗓子。
翻墙时右臂差点脱力。身子悬在半空那瞬,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我咬牙用左臂猛拽,整个人摔进柴堆,枯枝咔嚓响了一声。屏住呼吸听了半晌,里头没动静,才缓缓松了口气。
密室在后院角落,门缝底下压着块青石板,通风口开在墙角高处,巴掌大的洞,糊着层薄油纸。我挪到下面,耳朵贴上去,里面正有人说话。
声音压得很低,但节奏齐整,像是训练过的暗卫。
“玉已入匣。”
“花开几成?”
“七分。只等宫中令下,便可焚之。”
我手指一紧,折扇硌在掌心。这些话听着像谜,可配上昨夜那管家的反应,再想想谢琬——尚书府真千金?假的?还是反过来?
我用折扇轻轻敲手心,一下、两下、三下,按着摩斯码的节拍推演。“玉”是人,“花开”是局成,“焚”是杀。七分火候,就差一把引信。
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更沉,带着北地口音:“谢琬必死,不得有误。”
我浑身一僵。
不是怀疑,不是推测,是命令。
这三个字砸下来,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人拿铁锤敲碎了冰面。我猛地攥紧扇骨,指节发白,几乎要站起来踹门冲进去。可下一秒,我逼自己往后缩了缩,靠在柴堆上,一点一点把呼吸压平。
不能动。
现在冲出去,她明天就真的死了。
里头还在说:“裴大人要的是干净局,不留痕,不惊动府里老东西。等她‘病逝’,再放出流言,说当年皇后产女即亡,此女乃抱养……届时真假难辨,谁敢争位?”
我眯起眼,盯着通风口那层油纸。火光在上面晃,人影摇曳,像一场皮影戏,演着怎么把一个活人变成死棋。
他们想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连尸首都带出名分。
我冷笑,舌尖抵住上颚,压住喉咙里的血气。好一手清场妙计,既灭了真血脉,又毁了她的名声。等谢琬一死,再立个听话的“遗孤”,尚书府就成了裴党的囊中物。
可他们忘了——
我还没死。
里头谈话渐近尾声,一人道:“明日嬷嬷会来取药,照旧方加三分‘寒髓散’,服三次,便如风寒不治。”
“药量可准?”
“准。太医验不出毒,只道是体弱早夭。”
我指甲掐进掌心。
寒髓散?听着不像寻常药材。但这名字……我好像在哪本医案残卷里见过,说是慢性损脉之毒,发作时如虚劳缠身,实则五脏渐衰。难怪谢琬从小病不断,夜里咳得厉害。
原来不是天生体弱,是被人一点点喂出来的“病”。
脚步声从密室门内传来,我立刻伏低身子,屏住呼吸。两名密探推门而出,手持短棍,腰佩铜牌,走路极稳,显然是裴党精挑的暗桩。他们沿着巷子巡视一圈,火把扫过柴堆,光从头顶掠过,热意擦着头皮过去。
我纹丝不动,连睫毛都没眨。
等他们转身回铺,我猛然发力,左手撑地,右臂忍痛一拧,跃上矮墙,再借力攀上屋檐。瓦片冷而滑,我伏在脊上,看着那两人进了前厅,门关严实。
安全了。
我没急着走,趴在屋顶多听了一会儿。确定再无异动,才沿原路退至街尾,跳下一处塌了半边的马厩,落地时右腿一软,单膝跪了一下,膝盖磕在碎石上,疼得眼前发黑。
我喘了口气,没出声,只把折扇合拢,插回腰间。
成了。
第一趟情报,没丢命,没露脸,还摸清了他们的杀招——不是刀剑,是毒,是谣言,是一步一步把她往“非正常死亡”里推。
我扶着墙站稳,抬头看了眼月亮。云层裂开一道缝,月光斜劈下来,照在手背上,像一层薄霜。
谢琬现在在哪儿?还在车里等着我回去报信?还是已经回了府,坐在灯下摆弄她那支九鸾衔珠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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