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不多,分到每个人手里更是少得可怜,但这已是抗争得来的微小胜利,足以在绝望中点燃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邵明明捧着一碗勉强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小心翼翼地回到程青怀身边。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满足的笑容,蹲下身,用勺子一点点吹凉,喂到程青怀嘴边。
“阿青,快吃,吃了就有力气了。”她看着程青怀咽下一口粥,那苍白的脸上似乎终于有了一点血色,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仿佛比她自己吃了珍馐美味还要开心。
程青怀咽下几口,感觉空瘪的胃里有了些许暖意,他推开邵明明再次递过来的勺子,轻声道:“明明,你也吃。”
邵明明嘿嘿一笑,也不推辞,自己大大地喝了一口,然后又舀起一勺,固执地送到程青怀唇边:“咱们分着吃,一起吃饱。”
程青怀看着她被风吹日晒得粗糙了许多的脸颊,看着她眼中那毫无保留的关切和满足,心中酸涩又温暖,终是无奈地由着她,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分食着这碗寡淡却珍贵的粥水。
在他们周围,流民营地中,类似的温情并非孤例。有母亲将最后一口饼塞进孩子嘴里,自己默默吞咽着口水;有相濡以沫的老夫妻互相依偎着取暖;也有三五同乡聚在一起,分享着微不足道的食物,低声互相鼓励。
然而,更多的却是无声的悲苦与死亡。病弱的老人悄无声息地倒在避风的角落,再没能醒来;饿极的孩童哭声渐渐微弱;为了一小块发霉的饼子,昔日邻里也可能反目成仇……每一天,城墙根下都会增添几具用破草席草草掩盖,或是干脆无人理会的尸体。儋州城那高大的城墙,仿佛一道天堑,隔开了两个世界——城内是尚且能维持的秩序与生机,城外,则是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间地狱。
邵明明紧紧握着程青怀的手,目光扫过这片哀鸿遍野的景象,又望向那戒备森严的儋州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这看似坚固的城池,真的能挡住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吗?而她们这浮萍般的命运,又将飘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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