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边缘,一座因资金链断裂而荒废多年的游乐场。巨大的摩天轮骨架在夜色中如同沉默的钢铁怪兽,锈迹斑斑的旋转木马被蔓藤缠绕,曾经喧闹的场所如今只剩下死寂与风穿过的呜咽声。
林妙可选择这里,是因为这片区域的“场”极其混乱。废弃的钢铁结构形成天然的电磁干扰,昔日的欢声笑语与如今的破败死寂交织成一种扭曲的精神残留,如同一个巨大的、失效的混乱法阵,足以干扰大部分精密的能量探测和追踪法术。
她藏身于一座海盗船主题设施的阴暗船舱底部,这里相对干燥,视野隐蔽,入口狭窄,易守难攻。
确认暂时安全后,她终于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中的阴沉木盒上。
盒子触手冰凉,那股天然的隔绝感依旧存在。她尝试用灵觉深入,却被一层柔韧的屏障阻挡,这屏障并非人为设置,更像是阴沉木本身历经岁月、吸纳地气后自然形成的保护层。
强行破除可能会损伤盒内之物。
林妙可沉吟片刻,回想起触碰盒子时那丝微弱的血脉共鸣。她伸出右手食指,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的血珠,轻轻滴落在盒盖中央。
血珠触及木料,并未滑落,而是如同被海绵吸收般,迅速渗透进去。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严丝合缝的盒盖自动向上弹开了一条细缝。
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檀香、陈旧纸张和一丝若有若无阴凉气息的味道弥漫出来。这气息并不让人反感,反而带着一种宁静与哀伤。
林妙可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木盒。
盒内的物品很简单,却让她的心猛地一揪。
最上面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年轻的爷爷林国安穿着朴素的褂子,脸上带着林妙可从未见过的、略显拘谨却温暖的笑容。他身边站着一位温婉秀丽的年轻女子,眉眼间与林妙可有五六分相似,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那应该就是奶奶和年幼的父亲林如海。而在爷爷另一侧,站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怯生生却又充满依赖的笑容,紧紧拉着爷爷的衣角。
姑姑,林素云。这是林妙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这位只存在于家族禁忌和悲剧叙事中的亲人。照片上的她,纯净,天真,与后来那个被献祭的“纯阴之体”的悲剧角色,似乎毫无关联。
照片下面,是一本薄薄的、线装的笔记本,封皮是蓝色的土布,已经褪色。
林妙可拿起笔记本,小心翼翼地翻开。纸张脆黄,上面的字迹是钢笔书写,娟秀而工整,属于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或许是奶奶,或许是更早的先人。
前面几页记录了一些简单的民俗偏方、节气禁忌,以及零星的收支账目。直到中间部分,笔迹似乎换了一种,略显稚嫩,但同样认真:
“癸卯年六月初三,晴。爹爹说,我体质特殊,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教了我一段安神咒,让我每晚睡前默念。念了之后,睡得确实安稳多了。”
“甲辰年腊月十八,雪。弟弟(如海)发烧了,哭闹不止。我握着他的手,默念安神咒,他好像就不那么难受了,慢慢睡着了。爹爹摸了摸我的头,眼神很复杂。”
“乙巳年中元节,阴。后山好像有不好的东西醒了,村里好几家的牲畜都莫名其妙死了。爹爹忙了一夜,回来时脸色很白。我看见他偷偷在擦嘴角的血。我好怕……”
记录在这里中断了几页,后面再出现的字迹,变得急促、潦草,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他们来了!那些穿着奇怪衣服的人!跟爹爹在堂屋吵了很久!爹爹好像很生气,又很……害怕?”
“为什么是我?爹爹说只有我能救大家……可是我好怕……如海一直哭,娘抱着他,也在哭……”
“明天……就是明天了……爹爹说,素云乖,睡一觉就好了……可是……”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页是一片空白,仿佛记录者所有的恐惧、困惑和不甘,都凝固在了那个未完成的句子里。
林妙可握着笔记本的手微微颤抖。这些稚嫩的文字,远比任何口述的悲剧都更加真实、残酷地还原了当时的情景。姑姑并非懵懂无知地被献祭,她在最后时刻,已经隐约感知到了自己的命运,那种被至亲推入深渊的恐惧与绝望,几乎透纸而出。
她强压下心中的翻腾,看向盒底最后一件物品。
那是一个小小的、用红绳系着的玉佩。玉佩材质普通,是常见的岫玉,雕刻着简单的如意云纹,但玉质温润,显然被长久佩戴摩挲。玉佩上,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阴性能量,这能量与林妙可体内的净火似乎形成了某种奇异的对立与吸引。
纯阴之体的本源气息?
林妙可拿起玉佩,指尖触碰到它的瞬间——
“嗡!”
她意识猛地一震,眼前的景物瞬间模糊、扭曲!
不再是废弃的海盗船,她仿佛置身于一个朦胧的、由记忆和残存意念构筑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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