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秋的情绪在陆砚辞那句笃定的“我在云栖村等你”后,终于如退潮般稍稍平复。他抬手用手背狠狠擦过眼角,残留的泪痕在颧骨划出两道浅痕,随即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像是要将十年积压的沉重、委屈与感激,一同吸入肺腑,再缓缓吐成一段跨越时光的告白。片场早已鸦雀无声,工作人员或站或立,目光里满是动容,助理悄悄递来一张柔软的棉柔巾,他接过时指腹用力,将纸巾攥得发皱,指节微微泛白。他垂眸沉默片刻,再抬眼时,眼神已从泛红的激动,变得凝重而郑重,仿佛在胸口按下了一个无形的开关——要将那段尘封十年、连至亲都未曾听闻的往事,在这一刻彻底揭开。
“陆砚辞,你还记不记得,”他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褪去了方才的哽咽,却带着一种回忆深渊时特有的厚重,像一块投入深潭的青石,在寂静的空气里漾开层层震颤的涟漪,“十年前,大概就是我拿到人生第一个金鹤奖影帝之后没多久,有那么一段日子,我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片场角落那盏还未熄灭的宫灯——昏黄的光晕裹着飞虫,在他眼底投下模糊的光斑,声音里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恍惚:“那时候,所有人都围着我转。记者追着问‘下一部戏’,片方把剧本堆成山,连小区门口的保安都会笑着说‘最年轻的影帝好’。可我却觉得什么都没意思——奖杯被我扔在书房角落,落了厚厚的灰;你送我的那把‘知音’吉他,弦都松了,我碰都懒得碰;连以前站上去就发光的舞台,都觉得像个镶着金边的牢笼。我被那种……巨大的虚无和抑郁裹着,像沉在没有底的深海里,四肢都被无形的水草缠紧,怎么挣扎都浮不上来,连呼吸都带着浸在冰水里的窒息感。”
镜头前的陆砚辞,原本微微上扬的唇角缓缓放平,眉心几不可查地蹙起一道浅痕——那道痕里,藏着后怕,藏着心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像是在怪自己当年没能更早发现好友的困境。他没有打断,只是指尖轻轻扣了扣石桌,微凉的青石传来细微的触感,那声响轻得像叹息,却又像在无声回应:“我记得。”
“那天晚上,大概是凌晨两三点吧,”程砚秋的声音压得更轻了,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重锤,每一个字都砸在《归园田居》的小院里,砸在直播间数百万观众的心上,“我一个人待在公寓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却还是觉得冷。后来索性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城市——霓虹灯像凝固的彩色墨点,车流汇成模糊的光带,可那些光都冷得刺骨,冷得我浑身发抖。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一片空白,像被什么东西牵着,就那么一步步挪到阳台边上。”
他的声音开始发颤,尾音像被风吹得打晃,仿佛又站回了十年前那个冰冷的阳台:“我住的那栋楼,二十三层。往下看时,地面的一切都缩成了模糊的影子,可我那时候居然一点都不怕,甚至觉得……跳下去,就能解脱了。就在我脚尖探出阳台、身子往前倾的那一秒——”
他猛地顿住,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十年前的惊心动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是你,陆砚辞!后来我才知道,你是从经纪人朋友圈里那一句‘他今天没吃饭’里嗅出了不对劲,连夜从邻市的剧组赶过来。你连门都没敲,直接踹开了我家的防盗门,鞋都跑掉了一只,像一阵带着寒气的风冲进来,一把攥住我的胳膊——那只手冰凉,是赶路时没顾上穿厚外套冻的,可力气大得像铁钳,硬生生把我从阳台边缘拽了下来!”
说到这里,程砚秋的眼眶再次被泪水灌满,他抬手按在左胸口,那里是心脏的位置,仿佛还能清晰地感受到当年那只手臂传来的力量——是带着颤抖的,因为后怕;是滚烫的,因为焦急:“你当时气得眼睛都红了,额角还沾着赶路时蹭到的灰尘,头发乱得像被狂风扫过的鸡窝,外套领口歪着,却一点都不在意。你抓着我的肩膀,使劲晃了晃,吼我的声音都劈了,带着哭腔:‘程砚秋!你小子是不是疯了!你的歌才唱了几首?你的舞台才站了多久?我手里还有三个剧本,主角都给你留着,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对得起我,对得起那些等你唱歌的人吗!’”
他模仿着当年陆砚辞的语气,又急又怒,却裹着浓得化不开的关心,每一个字都像带着温度的石子,砸得在场的人眼眶发烫。《归园田居》的小院里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只有程砚秋带着哽咽的回忆,通过收音麦克风和网络信号,清晰地飘在风里。老槐树的枝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在为十年前的惊心动魄叹息;青溪河的流水潺潺,像是在低吟那段未曾言说的守护;石桌上的茶杯冒着袅袅热气,却没人有心思去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段尘封的往事紧紧揪着。
“后来……后来你就突然宣布退隐了。”程砚秋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当年的怅然,“当时圈里圈外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你是得罪了资本大佬被封杀,有人说你是赚够了钱想归隐田园,还有人说你是江郎才尽,怕晚节不保才急流勇退……我那时候还怨过你,觉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丢下我一个人在圈子里摸爬滚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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