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妖异,为这座巨大的牢笼镀上了一层不祥的猩红。
山风呜咽,卷起林间尚未干涸的血腥与泥土的芬芳,发酵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在这片被“四象锁山阵”彻底隔绝的死地里,法则的束缚似乎都变得稀薄,让幸存修士心中最原始的黑暗与贪婪,如雨后春笋般疯狂滋生。
一处废弃的矿洞附近,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几缕青烟在风中飘散。
三具皮包骨的干尸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倒在灰烬旁,脸上还凝固着临死前的极致恐惧与贪婪。
苏媚孤零零地站在三具干尸中央。她身上那件不知从哪里扒来的、早已破烂不堪的杂役服饰,在阴冷的夜风中无力地摆动,空荡荡的右袖显得格外刺眼。
她面无表情地摊开仅剩的左手,三团被强行抽出的、混杂着血肉魂魄的能量球在她掌心旋转,最终被她毫不犹豫地炼化成了三颗猩红如血的丹药。
吞下丹药,一股庞大的能量在她体内炸开。她断臂处那狰狞的伤口,血肉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诡异速度蠕动、愈合,甚至隐隐有新的肉芽滋生!
她的修为,也在这种以战养战的疯狂杀戮中,不降反升,稳稳地停留在了炼气六层的境界,甚至隐隐有向后期迈进的迹象。
“还不够……”
她舔了舔猩红的嘴唇,那双本该媚眼如丝的桃花眼里,再无半分媚意,只剩下永世难消的怨毒与刻骨的杀机。
她的神识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在这片被封锁的死地里缓缓铺开,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熟悉的、让她作呕的气息。
那些曾经在她身上留下过肮脏痕迹的气息,每一个,都像烙印般,被她刻在了神魂深处。
“下一个……是谁呢?”
一场由复仇引发的、单方面的血腥屠杀,在这座被隔绝的“牢笼”之内,正式拉开了帷幕。那些曾经的猎人,如今,都变成了瑟瑟发抖的……猎物。
……
与此同时,在这座“牢笼”的另一端。
一处背风的、长满了青苔的石壁下,陈狗剩觉得,自从“医院”升级了“安保系统”之后,整个“院区”都清净了不少,让他可以安心地进行自己的“益智康复活动”。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那枚从疯癫的周执事身上“掉”出来的、通体呈淡青色的古朴玉简。
这是足以让整个外门都为之疯狂的、记载着完整筑基期功法的玉简,但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做工精致的新书签”。
“这书签……看着挺高级,”他将玉简贴在额头,感受着那股冰凉的触感,“就是内容太无聊了,全是火柴人打架,还没《喜羊羊》好看。”
他“阅读”了半天,觉得这“新书”的内容过于枯燥乏味,完全提不起兴趣。
就在他准备将这“无聊的书签”丢回储物袋时,他突然灵光一闪。
他发现这玉简的表面光滑平整,大小适中,像极了以前在“康复中心”玩过的小画板。
“对了!”他眼睛一亮,“可以拿来玩井字棋!”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被火烧过的黑色木炭,又找了一块白色的石灰石。
“黑子白子都有了,就缺个棋盘。”
他将那枚珍贵无比的筑基期功法玉简平放在地上,用木炭在上面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字。
“完美!”
他满意地拍了拍手,开始了自己的“左右互搏”游戏。
他左手捏着石灰石,右手捏着木炭,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嘿,我先下,放中间。”他用右手拿着木炭,在中央的格子里画了一个潦草的“X”。
随即,他立刻换了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用左手捏着石灰石,在右上角画了一个“O”,嘴里还配着音:“哼,想堵我?没门!”
“将军!”
“你悔棋!刚才下的不是那里!”
“我没有!你记错了!明明就是这里!”
他一边下,一边自己跟自己吵架,时而扮演深思熟虑的棋手,时而又变成悔棋耍赖的顽童,精神分裂的症状在这场简单的游戏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他这毫无章法的“游戏”中,他那炼气五层的混沌灵力,随着他情绪的波动,竟无意识地、丝丝缕缕地透过指尖的木炭与石灰石,渗入了那枚玉简之中。
玉简上那本该稳固无比的、由上古修士烙印下的功法符文,被这股混乱而又霸道的能量侵入,竟发生了某种极其微弱的、无人能知的异变。
嗡——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玉简表面那淡青色的光华微微一闪,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上面被木炭画出的“#”字,也像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狗剩对此毫无察觉,他只是觉得“这棋盘的质量不错,画了还能自己擦掉,高科技,环保”。
……
夜色中,一道血色的影子像鬼魅般,穿行于狼藉的林间。
苏媚的脸上再无半分血色,只有冰冷到极致的杀机。她的神识散开,像最灵敏的猎犬,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熟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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