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华的指尖悬在火焰胸针上方,只差分毫。她看着徐明远骤然凝固的表情,嘴角那丝微妙笑容加深了些许。
“很意外吗,父亲?”她声音轻柔,却像冰锥刺入耳膜,“还是说,您依然认为我只是那个需要被保护、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儿?”
沈知意下意识上前半步,试图用身体挡住徐明远与徐曼华之间的视线,尽管她知道这举动在眼下显得徒劳。“曼华,别碰那个东西。陈景澜在利用你。”
“利用?”徐曼华轻笑出声,目光终于转向沈知意,那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洞察,“知意姐姐,你又何尝不是在被利用?被你的血脉,被他们的期望,甚至被你自己那份可笑的责任感利用。”她的指尖轻轻点在那枚猩红胸针上,并未拿起,只是抚摸着它的轮廓。“这不过是个装饰品,真正的‘催化剂’,早就开始了。”
徐明远脸色阴沉,他向前一步,试图展现父亲的威严:“曼华,停止这危险的游戏。陈景澜给你灌输的都是谎言,他只想把你变成傀儡!”
“谎言?”徐曼华歪着头,用一种天真又残忍的姿态审视着父亲,“那您呢?您身为新月会大长老,默许甚至推动‘镜像计划’,看着那些孤儿和替身像消耗品一样被使用、被丢弃时,说的又是真话吗?影贰哥哥死的时候,您心里可有一丝难过?”
徐明远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影贰的名字像一把精准的匕首,刺中了他内心深处最不愿触及的角落。
沈知意捕捉到徐明远那一瞬间的动摇,心念电转。曼华的状态不对劲,不像是被完全控制,反而更像是一种……清醒的沉沦。她似乎知道很多内情,并且以此为武器。
“曼华,”沈知意放缓了声音,尝试靠近,“无论你知道了什么,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你先离开那里,到我身边来,好吗?”
徐曼华看着沈知意,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依恋,有嫉妒,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来不及了,知意姐姐。”她轻声说,目光转向窗外那轮几乎圆满的月亮,“当月亮升到最高处,一切都会改变。而我,想亲眼看看,这所谓的‘新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话音未落,房间内的灯光突然诡异地闪烁了几下,电流发出滋滋的轻响。远处,隐隐约约似乎传来了广播调试的蜂鸣声,若有若无,却让沈知意和徐明远同时心头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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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台大楼,维修通道内阴暗潮湿,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气味。徐砚深打出手势,身后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刻分散隐蔽。他们已经潜入大楼内部,距离顶层的广播中心仅隔几层楼。
通过通风管道的缝隙,能听到上方传来日语和中文交替的指令声,以及设备运行的嗡鸣。陈景澜显然在这里布置了重兵。
“团长,确认目标在顶层主控室。守卫至少二十人,配备自动火力。大楼电源和备用电源系统都集中在下一层的配电房。”负责侦查的士兵压低声音回报。
徐砚深脑中快速计算着。强攻主控室,伤亡太大且未必能及时破坏设备。控制配电房,切断电源,能暂时中断广播,但备用电源可能会立刻启动,留给他的时间窗口极短。
“分两组。一组跟我去配电房,制造混乱,吸引注意。二组由你带领,”他看向副官,“趁乱从西侧应急楼梯直扑主控室,不惜一切代价,摧毁核心发射设备。”
“是!”
命令悄无声息地传递下去。徐砚深最后检查了一下佩枪和弹药,眼神冷峻。他想起了杜清晏温润却坚定的目光,想起了沈知意临别时担忧的眼神。今夜,他们三人如同行走在三根不同的钢丝上,任何一方失手,满盘皆输。
他深吸一口气,打了个行动的手势。黑影们如同鬼魅,沿着通道向上潜行。距离零点,还有不到三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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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租界,皮埃尔董事的书房内,气氛凝重。杜清晏强忍着肩头一阵阵袭来的剧痛,额头上满是冷汗,但言辞依旧清晰有力。山口由纪安静地站在他身侧,偶尔在他因伤痛而语速稍缓时,用法语补充几句关键信息。
“……所以,皮埃尔先生,这并非天方夜谭,而是基于可靠情报得出的结论。日军内部激进派系,企图利用新月会这个本土组织,在今晚月圆之时,通过污染供水和催眠广播,制造大规模混乱,进而瓦解租界秩序,为其后续军事行动创造借口。”杜清晏将山口由纪提供的部分信息与已知的“涅盘计划”结合,巧妙地隐去了新月会的终极目标和中方主导角色,将焦点引向日方激进派的阴谋。
皮埃尔董事,一位头发灰白、眼神精明的法国老人,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沉吟不语。书房壁炉的火光在他脸上跳跃。
“杜先生,你的故事非常……惊人。”皮埃尔缓缓开口,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但你要知道,仅凭你和一个……日本小姐的证词,让公董局下令切断部分区域供水,甚至干扰电台频率,这需要承担极大的责任和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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