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冰原的酷寒,仿佛能冻结灵魂。但在这片无边无际的苍白死寂中,却有一处违背常理的所在。
一圈淡金色的光晕,如同倒扣的琉璃碗,笼罩着方圆十丈的土地,将呼啸的冰风和侵蚀一切的寂灭之意温柔地隔绝在外。光罩之内,暖意融融,甚至有几株耐寒的灵草顽强地探出绿意,中央一泓引自地下灵脉的温泉氤氲着白色的雾气。这是林川以“流银”赋予的初级法则演化知识,结合自身混沌灵力与定寰司南碎片对空间的微弱锚定之力,勉强构筑起的“临时居所”。虽远不及闲云居的雅致,更无皇城的繁华,却是此刻危机四伏的冰原上,唯一的安宁港湾。
“咳…咳咳……”
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简易搭建的避风棚下传来。柳如丝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散发着淡淡药香与灵气的热汤,快步走到盘膝而坐的林川身边,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忧虑。
林川的脸色苍白中透着一丝不正常的灰败,额角青筋偶尔跳动,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却又在接触冰冷空气的瞬间化作冰晶。他紧闭着双眼,眉心处,一点暗紫色的幽光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与他周身试图运转的混沌色灵力激烈对抗着,使得他整个人的气息时而晦暗如深渊,时而勃发如初开之天地。
“川哥,先喝点汤,楚风用冰原上找到的‘暖玉茯苓’和‘赤阳参须’熬的,能稳固心神。”柳如丝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将汤碗递到林川唇边,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几口。
温热的汤药入腹,化作一股暖流,暂时压下了体内那冰寒与狂躁交织的魔念。林川缓缓睁开眼,左眼的寂灭星瞳深处仿佛有星辰在不断坍缩,右眼的开辟灵眸则努力维系着一丝清明与生机。
他看向柳如丝,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放心,我还压得住。”
话虽如此,但他自己清楚,情况远比表现出来的严峻。生殿传承的“万象星图残片”在识海中缓缓旋转,与星穹之种共同释放着秩序的力量,不断消磨着那来自被污染星辰核心的“归墟魔念”。但这魔念如同附骨之疽,蕴含着极致的毁灭与吞噬欲望,更引动了他体内原本被压制的“辰蚀印记”和“星殒追魂印”,三者隐隐有联动之势,不断冲击着他的金丹与神魂。
每一次运功,都像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若非他根基深厚,经历多次蜕变,更有星穹之种这等逆天之物作为力量核心,恐怕早已被魔念吞噬,化为一头只知毁灭的魔物。
“林兄,感觉如何?”楚风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倦色,但眼神依旧沉稳。他刚刚检查完布置在光罩边缘的预警和防护阵法。冰翎则静坐在不远处,周身缭绕着淡淡的冰凰净世炎,既是在修炼,也是在警戒。雪影蜷缩在她脚边,毛茸茸的尾巴偶尔扫动一下,冰蓝色的眼眸警惕地注视着光罩之外的无尽黑暗。
“暂时无碍,辛苦你们了。”林川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暂时平复下去的躁动,“这‘归墟魔念’比预想的更难缠,强行吸纳被污染的星辰核心,还是太冒险了。”
“当时情况危急,生殿传承虽能净化核心表层的逆辰盟污染,但其内核被‘归墟之息’侵蚀已久,那股魔念已近乎本能。若不果断吸纳,核心很可能自行遁走或被星澜夺回,我们便前功尽弃。”楚风冷静分析道,“如今之计,唯有依靠林兄你的底蕴,加上我们从旁辅助,慢慢将其炼化。我药王谷典籍中记载的‘清心定魂丹’或有些许效用,可惜此地药材难寻……”
柳如丝紧紧握着林川的手,低声道:“总会找到办法的。川哥,你答应过要治好我,我们还要一起走下去,看看这修真界的顶峰是何等风光。”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地脉剑意核心破碎后,她的修为跌落至筑基期,脸色也比以往苍白几分,但那双眼眸中的神采,却因这段时日共同的经历与林川不离不弃的守护,而愈发清澈坚定。她不再仅仅是那个清冷的青云宗精英,更是将一颗心系于林川身上的道侣。
林川心中一动,反手将她微凉的手握得更紧。他能感受到柳如丝话语中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这让他心中因魔念而生的暴戾与阴霾都似乎被驱散了几分。他想起在黑水城地火祭坛濒死时,是她不顾一切冲来;在冰风谷,是她为他挡下古神本源侵蚀……这份情谊,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同伴之谊。
“嗯,约定好的。”林川看着她,目光柔和,“待我解决这魔念,便为你寻来‘涅盘星魂丹’,彻底修复你的剑意核心,驱除那观星者的后手。”
他提及“观星者后手”时,眼神微微一寒。柳如丝灵魂深处那与“辰蚀印记”同源的暗蓝星辉细丝,如同悬顶之剑,始终是他心头大患。这让他对力量产生了更深的渴望——唯有更强的力量,才能守护身边之人,才能斩断一切阴谋与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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