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丽女子话音刚落，周围的喧嚣似乎为之一静，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裴砚。街角巷尾，更有几名城卫军打扮的人影，正低声交谈着什么，不时朝这边瞥上一眼，显然马半仙的闹剧已经引起了官方的注意。
裴砚心中微动，那女子气质不俗，药篮更是点明了身份，恐怕与医药世家有关。此刻他刚经历一场“恶战”，体内气运虽有进账，但强行驱动《画皮》书魂的疲惫感依旧沉甸甸地压在神魂之上，实在不宜多生枝节。
他朝着女子略一拱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姑娘谬赞。今日琐事缠身，改日若有机会，再与姑娘详谈《陆判》。”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借着人群尚未完全散去的混乱，以及众人对马半仙残局的指指点点，身形如泥鳅般滑进了旁边一条小巷，三转两绕，便消失了踪影。那提着药篮的女子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清澈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讶异，旋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只提着药篮的手，指节微微有些发白。
城卫军那边似乎也只是例行公事，见主要的闹事者马半仙已经丑态百出、彻底瘫软在地，便上前简单盘问了几句，记录在案，并未深究裴砚的离去。毕竟，一个是装神弄鬼的骗子，一个是出手“惩治”骗子的年轻道士，孰是孰非，在百姓的议论中已然分明。
裴砚不敢停留，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他能感觉到，经此一役，丹田内的气运之力比先前击败黑狼帮混混时又壮大了几分，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汩汩流动，带着一丝暖意。然而，《画皮》那次强行显化恶鬼，几乎抽空了他积攒不久的精气神，此刻依旧让他感到一阵阵发自身体深处的虚弱。
寻了个僻静无人的废弃戏台角落，裴砚迫不及待地沉入心神，查看脑海中的「九界说书人系统」。界面之上，代表气运的辉光果然明亮了不少，数值也大幅攀升。但系统同时亦有提示，他目前的身体状态，因先前过度消耗精气神，仍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点，若不及时补充，恐有后患。
“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好好调理一番。”裴砚心想。囊中羞涩，之前从青竹观被逐，身上银钱早已耗尽。方才收拾马半仙，倒是有几个看热闹的百姓，感念他戳穿骗局，远远丢了些赏钱过来，他也没细看，匆匆拢入怀中，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他尝试着调动一丝微弱的气运，心中默念着“改善当前处境”。这并非什么神通，更像是一种冥冥中的指引。果然，当他再次走上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时，原本纷乱的思绪中，竟奇妙地闪过一丝清明。他下意识地避开了一条看似热闹，实则暗藏污秽的巷子，又鬼使神差地在一家毫不起眼的客栈门前停下了脚步。
那客栈门面不大，甚至有些陈旧，但打扫得颇为干净。掌柜的是个看起来有些迷糊的中年人，正打着哈欠算账。裴砚上前询问，那掌柜竟一反常态地热情，不仅立刻就说有间上房空着，租金更是出奇地便宜，几乎是城南破庙边那些漏风瓦房的价钱。裴砚心中了然，这便是气运带来的“好运”了，并非直接操控人心，而是在无形中引导他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顺利租下房间，裴砚反锁了房门。这是一间比他先前栖身的破庙干净整洁百倍的小屋，虽简陋，却有床有桌，窗明几净。他摸出怀中那些散碎铜板，去街角买了几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又沽了一小壶劣质的粗茶。这是他被逐出师门以来，头一次吃上如此像样的热食。
包子松软，肉馅鲜香，粗茶虽涩，却也能解渴暖胃。温饱的感觉熨帖着肠胃，也让他的头脑愈发清醒。他靠在床头，开始仔细复盘今日的得失。「九界说书人系统」的强大毋庸置疑，一本《陆判》，不仅让他当众揭穿了马半仙的骗局，收获了大量气运，更让他对“言出法随”的理解加深了一层。
但消耗同样惊人。回想起系统关于强行显化《画皮》会损耗生命本源的警告，裴砚仍有些后怕。那种精气神被抽空，仿佛魂魄都要离体的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这不是长久之计，他必须找到更稳妥的方式。
他尝试着引导体内新生的气运去滋养疲惫的身体，希望能加速恢复损耗的精气神。然而，气运流转数周天，虽有些许舒缓之效，但那亏空之感依旧明显。系统冰冷的提示适时出现：“直接修复身体损伤或快速恢复精气神，需解锁特定治疗类技能，或消耗远超宿主当前存量的气运值。”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裴砚叹了口气，看来想要快速恢复，还得另想办法，或者慢慢熬。他也意识到，“言出法随”并非万能钥匙。先前无论是对付画皮鬼的“此鬼当灭”，还是今日对付马半仙的“伪法退散，显露原形”，都有其特定的情境和作用对象。前者是针对已被书魂部分克制的鬼物，后者则是针对江湖骗术这种“伪法”。若是面对真正的修士或更强大的敌人，恐怕效果就要大打折扣，甚至会遭到反噬。他需要更深入地理解系统规则，以及每个故事所能产生的具体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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