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刀,斩断过往,亦能雕琢传奇。
光阴似河,冲刷记忆,亦可沉淀传说。
自“玄水真君”墨渊于归墟之眼力破虚空,踏入那七彩通道,已悄然流逝了三百余载春秋。
曾经的惊天动地,曾经的雷霆风暴,曾经的界壁哀鸣与通道神光,都已随着时光的流逝,化为了灵界历史长卷中浓墨重彩却又逐渐泛黄的一页。归墟之眼那片海域,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常态”——混乱、危险、灵气狂暴,空间脆弱。唯有极少数寿元悠长的老怪物,以及那些口口相传、添油加醋的史诗话本,还依稀记得当年那撼动整个外海,甚至引起灵界大陆侧目的飞升壮举。
玄水会并未因创始者的离去而崩塌。在苏月薇的执掌下,在蛟龙族,尤其是已然突破至化神期、权势更盛的敖青青的暗中扶持下,它早已转型为一个更加庞大、更加规范,深深扎根于商业与情报网络的庞然大物,依旧是乱星海不容忽视的一方霸主。只是,“墨渊”之名,已渐渐从日常的谈论中隐去,成为一种象征,一种只有在激励后辈、或是谈及灵界顶尖传奇时,才会被带着敬畏语气提及的遥远存在。
这一日,乱星海外海边缘,一片名为“碎星礁”的贫瘠海域。
这里灵气稀薄,资源匮乏,只有些不成气候的低阶海兽和耐贫瘠的苔藻生存,是连最落魄的散修都不愿久留的荒芜之地。剧烈的洋流常年在此碰撞,形成无数潜流与漩涡,卷起海底的泥沙与碎石,使得海水常年浑浊不堪,能见度极低。
一艘长约十丈,船体遍布修补痕迹,灵光黯淡的旧式木质帆船,正如同醉汉般,在汹涌的暗流和突兀出现的漩涡间艰难地穿梭、躲避。船身上模糊可见“海燕”二字,但这只“海燕”此刻显得如此狼狈,船体的防护光罩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操纵着船只的,是一名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修士,名叫林枫。他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修为仅有炼气期六层,此刻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将体内可怜的灵力疯狂注入船舵核心的操控法阵中,试图稳住这艘他倾尽所有才购得的、赖以生存的“家”。
“该死!这鬼天气!不是说这片海域最近很平静吗?”林枫咬着牙,嘴唇因灵力透支和紧张而微微颤抖。他本是内陆一个破落小家族的子弟,因资质平庸,资源匮乏,在族中不受重视,这才一咬牙,变卖了所有,买了这艘破船,想来海外碰碰运气,寻找传说中的“星泪草”——一种只生长在极端恶劣环境下的低阶灵草,是炼制几种炼气期丹药的辅料,若能找到几株,或许能换得几块灵石,支撑他继续修炼下去。
然而,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刚进入碎星礁海域不久,就遭遇了数十年不遇的“暗潮爆发”,若非他凭借一股不肯认命的韧劲和几分对船只操控的直觉,恐怕早已船毁人亡。
“轰隆!”
一道巨大的暗流如同水下巨蟒般撞在船体左侧,防护光罩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骤然熄灭!船体剧烈倾斜,林枫一个趔趄,险些被甩出船舱。冰冷的、带着腥咸和混乱灵气气息的海水瞬间灌入船舱,刺骨寒意让他打了个激灵。
“完了!”心中一沉,林枫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没有防护法阵,这艘破旧的“海燕号”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狂暴的海域中支撑多久。
就在他准备弃船,凭借微末的水性搏一线生机之时——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海底极深之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盖过了风浪的咆哮,直接响彻在他的心神之间。
紧接着,他前方数百丈外的海面,突然向下剧烈凹陷,形成一个直径足有千丈的巨大漩涡!但这漩涡与寻常漩涡截然不同,它的中心并非向下吞噬,而是向上……喷涌!浑浊的海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漩涡中心,一道粗大的、混合着泥沙与幽暗光芒的水柱冲天而起!
水柱之中,隐约可见一座……建筑的轮廓!
那并非人工雕琢的华丽宫殿,更像是一座依托天然海蚀洞窟修建而成的……洞府!洞府入口古朴无华,由某种不知名的黑色岩石构成,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闪烁着微弱磷光的深海苔藓和藤壶,散发出极其古老、沧桑、寂寥的气息。最令人心悸的是,那黑色岩石上,隐约可见一道模糊的、仿佛由利爪划刻而成的印记——那印记,形似一头昂首向天、欲要吞噬星辰的凶鳄!
林枫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从海底升起的神异景象,大脑一片空白。是秘境?是古修遗藏?还是某种未知海兽的巢穴?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伴随着巨大的恐惧和……一丝无法抑制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渴望!
机遇!这绝对是天大的机遇!
他这艘即将解体的“海燕号”,此刻正被那漩涡边缘的吸力牵扯着,不由自主地朝着那洞府入口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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