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卡车的后厢在颠簸中停下,沉重的铁门被哗啦一声拉开。冰冷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消毒水、血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涌入鼻腔。林曦被那名眼神锐利的军官——张队长——和他的队员半“护送”半“押解”地带下了车。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军事基地,而是一处被临时征用、并用大量符文设备和金属板材紧急加固的大型仓库改建的指挥部。入口处能量探测器的幽蓝光芒扫过每一个进出的人,发出轻微的嗡鸣。探照灯的光柱刺破弥漫的稀薄雾气,映照出匆忙来往的身影:穿着白大褂、脸色疲惫的医护人员;身着制服、步履匆匆的特异局工作人员;更多的是受伤的士兵和零星几个像她一样惊魂未定的幸存者,大多带着伤,眼神空洞。
压抑、忙碌、紧张,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
张队长没有多言,只是用眼神示意林曦跟上。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时不时扫过她那只已经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试图隐藏手背纹路的右手。
他们穿过嘈杂的大厅,进入一间相对安静的临时隔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个闪烁着微弱红光的监控探头正对门口。
“坐。”张队长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自己则拉过另一把坐下,身体挺得笔直,双手放在桌上,目光如鹰隼般锁定林曦,“姓名,年龄,身份。如何卷入雾噬区域,又是如何生存下来的?详细说明。不要有任何遗漏。”
他的声音平稳,公事公办,但那份审视和探究几乎不加掩饰。
林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上,微微低头,扮演着一个受惊过度却又努力配合的普通学生。
“林曦,18岁,滨临三中的学生。”她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颤抖,“我…我之前在旧港那边…找东西,雾突然就变大了,然后那些怪物就冲出来了…我拼命跑,躲躲藏藏…”
“旧港?”张队长打断她,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据报告,旧港雾区是最早的爆发点之一,能量等级很高。你是怎么在其中活动,并成功逃脱最初冲击的?”
关键问题来了。林曦心跳加速,但脸上维持着后怕的表情:“我…我也不知道运气好还是不好。之前偶然捡到个奇怪的东西…”她含糊地比划了一下,“好像能让我稍微…感觉到一点那些雾气的规律,比如什么时候浓,什么时候淡,哪边稍微安全一点…我就靠着这个躲。”
“东西?什么东西?拿出来。”张队长的语气不容置疑。
林曦犹豫了一下,从怀里(并非贴身)取出了那本黑色封皮的鬼书。此刻的鬼书看起来异常“温顺”,封面上的纹路黯淡无光,触手也只是比普通书本更冰凉一些,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溢出——这是它自发的伪装,或者说,是林曦强烈意念影响下的结果。
张队长没有用手碰,只是仔细打量着,眼神愈发锐利:“它的功能?只是感知雾气?”
“好像…不止。”林曦小心翼翼地回答,决定抛出部分真实信息来掩盖核心,“它有时候…会显示出一些奇怪的信息,比如…告诉我怎么避开那些怪物,或者…指出一些看起来不太一样的地方。就像…就像…”她努力寻找着措辞,“一个蹩脚的雷达和说明书混合体?”
“显示信息?什么样的信息?”张队长身体微微前倾。
“就是…文字,直接出现在我…脑子里。”林曦避开了UI的说法,“比如‘左移三步’、‘屏息五秒’之类的。很模糊,时灵时不灵的。”她将鬼书的大部分功能归结为被动触发且极不可靠。
“那你手上的纹路呢?还有,根据现场能量残留记录,你最后逃脱时使用了非标准能量反应,接近规则层面扰动。解释一下。”张队长的问题直奔要害,手指点向林曦的右手。
林曦的心猛地一跳。她抬起右手,看着那蔓延至手腕的黑色书页纹路,脸上适时的露出困惑和恐惧:“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次在旧港,为了躲一个特别厉害的怪物,我情急之下拿着那本书挡了一下…然后手就变成这样了。又冷又麻,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她将蚀化现象描述成一次意外接触的后果。
“至于逃脱…”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演示一下,但必须控制在极低水平。她集中精神,调动起微乎其微的识能,灌注到右手纹路中,目标是让桌面上的一支笔轻微晃动一下。
过程显得异常艰难,她额头甚至渗出了细汗,右手微微颤抖。最终,那支笔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仿佛只是被风吹动。
【规则刻印(初级)启动…目标:微小物体运动…识能估算:-8…生效时间:<0.5秒…】
鬼书的提示在她脑中闪过,识海传来一阵轻微的抽痛。
“就这样…”林曦喘了口气,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带着歉意和无奈,“很不熟练,而且用完头很晕,感觉像通宵了好几天一样。当时也是运气好,正好让扑最近的怪物顿了一下,我才找到机会躲开…然后就遇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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