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零点的钟声仿佛还在城市某个角落回荡,滨临市第三中学的教学楼浸没在一片死寂的黑暗里。林曦屏住呼吸,侧身挤进那扇因为老旧而从未真正锁严实的侧门,一股混合着尘埃和霉味的冰冷空气瞬间包裹了她。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每一次跳动都清晰可闻。走廊深处吞噬了所有的光,只有安全出口那点幽绿的标识,像一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她的脚步声被厚重的地毯吸收,反而放大了另一种声音——她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还有那本紧贴着她胸口、仿佛与她心跳同频微微发烫的鬼书。
她闪身躲进一楼楼梯间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面,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白雾在眼前氤氲了一瞬又散去。就是这里了。过去几天,连续有学生在这里莫名摔伤,描述都含糊不清,只反复说着“楼梯不对劲”、“好像永远走不完”。
像是回应她的思绪,怀中的鬼书温度骤然升高。她连忙将其取出,那本厚重、封皮摸起来像是某种冰冷皮肤的书籍自行在她手中摊开。泛黄脆弱的纸页上,原本空白处,淡灰色的字迹正如渗出的血渍般一点点浮现,勾勒出冰冷的提示:
【当前解析规律:“阶梯轮回”(D级)】
【规则推测:单日偶阶,双日奇阶。(未验证)】
【提示:主动验证规律是窥探源初的第一步,亦是堕入深渊的开端。】
【识能:100/100】
【灵异契合度:30%】
【san值:85/100】
单日走偶数阶,双日走奇数阶?林曦抬头,望向眼前向上延伸的、在昏暗光线中显得格外陡峭的混凝土阶梯。今天是星期三,单日。那么,应该走偶数台阶。
但……如果猜错了呢?鬼书的提示模糊而危险。想要真正“解析”这条规律,光有推测不够,她需要验证,甚至是……故意触犯。
一股混合着恐惧和病态兴奋的战栗窜过脊柱。她知道这很疯狂,像是在雷区里主动去踩那些可能埋雷的地方。但这是唯一快速弄清规则的方法。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赴死般,抬起了脚。
前面几步,她遵循着“单日偶阶”的推测,刻意踩在2、4、6阶上,无事发生。楼梯间只有她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是因为遵守规则所以安全?还是规则本身就有问题?
就是现在!
当她的左脚即将落在本该是第8级——一个偶数台阶时,她猛地一咬牙,身体强行一扭,足尖重重踩在了旁边的第7级台阶上!
那一瞬间,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的声音——她的呼吸、窗外遥远的风声、甚至血液流动的声音——全都消失了。紧接着,眼前的景象开始剧烈地扭曲、融化,像是一幅被泼了水的油画。昏暗的楼梯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令人作呕的色块漩涡。
然后,景象猛地定格。
她还是在楼梯间,但光线变得异常惨白,像是过度曝光的照片。她看见一个穿着和她一模一样校服的身影,正慌不择路地从楼上跑下来,那侧脸……分明就是她自己!
那个“林曦”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不时回头张望,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赶她。她一步踏错,右脚猛地踩空,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根本不是正常摔跤能发出的声音。那个“林曦”惨叫着,身体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扭曲、折叠,脖颈猛地扭转了一百八十度,惨白的面孔正正地对上了此刻站在下方、目睹这一切的林曦!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剩下眼白,嘴角却咧开一个巨大而诡异的笑容,无声地对着她。
下一秒,幻象如同破碎的玻璃般炸开。
“嗬——!”
林曦猛地抽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浮出水面,心脏疯狂地痉挛着。她踉跄着倒退两步,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体。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内衣,额前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带来冰凉的触感。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干呕了几下,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喉咙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味。大脑嗡嗡作响,那个“自己”扭曲断裂的身体和诡异的笑容,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视网膜上。
【警告:遭遇规则反噬!精神受到冲击!】
【san值:82/100 (-3)】
冰冷的提示在鬼书上浮现,反而让她混乱的思绪抓到了一丝实感。她剧烈地喘息着,努力平复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
规则反噬……这就是触犯规则的下场?那个幻象……是曾经发生过的?还是未来可能发生的?或者仅仅是规则扭曲时空呈现出的某种恐怖可能性?
不,不对!幻象里的“她”是从楼上跑下来,而她是往上验证规则。幻象里的“她”踩空的是右脚,而她刚才故意踩错的是左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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