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车师古道,父女二人夜宿晓行,不几日便到了车师前国的王城——交河城。
车合烈拍了拍小夕衣裙上的尘土,轻抽马背,带着小夕沿着马道奔上城墙。
夕阳西下,斜月初升,烽火台下,纵眼眺望:远处天山山脉,白雪皑皑;近处交河两岸,春意勃发;城内广场街巷,楼阁庙宇……苍穹之下,大漠之中,这座孤城如此渺小,又如此伟大。
“小夕,我们回家了!”
车师前王尚未伤愈,车合烈和小夕前往探视,未作久留。回到府中,小夕疲累,很快睡着了。车合烈独自整理家中物什。
不久,下人来报:“王爷,掌政求见。”
车合烈表情复杂。有些惊讶,又有些许期待。
“前厅备茶!”车合烈说罢,整了整身上衣装,踱至前厅。
前厅立着一位美丽女子,身姿曼妙,干练挺拔,二十一、二岁年纪,唇若涂朱,乌发如瀑。女子身着素袍,略施粉黛,在这空寂的夜里,就如淡雅月光一般,恬静、迷人。
“参见王爷!”女子欠身行礼道。
车合烈回礼:“请坐。阿依慕妹妹,这里不是官署,不必拘礼。”
阿依慕并未落座,眼波焦急地在车合烈身上巡回扫视:“姐夫,这几月来你可安好?”
“我很好,让妹妹担心了。”
“小夕呢?”
“小夕也很好,只是睡下了。本想明天带上小夕去看你,却不想你先来了。”
阿依慕看车合烈精气十足,言语举止同往日无异,心下稍安,方才坐下。
“妹妹,这些日子王兄伤重,我又不在,车师前国事无巨细,掌政、掌军事务都靠你一人支撑,辛苦了。”
阿依慕品了一口茶道:“大王稳定,我们车师前国无事,姐夫无事,便是最好。”又问:“姐夫在车师后国如何?那汗王待你如何?”
车合烈说:“汗王待我至真至诚。开始我也怀疑其中有诈,但在车师后国任掌军三月以来,汗王对我并不相疑,大小军务一概放手,并无阻滞。”
“有无安插人等暗中查探姐夫?”
“我一向谨慎,并无察觉。”
“难道那汗王是真心要团结各国、重振车师?”
车合烈点头道:“如今车师后国兵马粮草、武备军防的情况我已了如指掌,如果今天车师前后两国开战,汗王并无胜算。若非诚意与我们前国联手,又怎会如此自曝家底于人?”
阿依慕蹙眉问:“那他车师后国前番四处征伐又是何意?”
“这个问题,回来之前我也当面问过汗王。”
“汗王作何解释?”
“说来话长。”车合烈起身,缓缓踱步说:“当年,汗王刚坐上车师后国王位之时,在匈奴频频侵伐之下,车师各个部落裂隙已深,各自为国,一盘散沙。”
“有一年冬,匈奴犯境,劫掠卑陆。你也知道,卑陆部落,弹丸小国,遭此劫掠,只怕捱不过寒冬。”
“汗王义愤,同为车师族人,不忍袖手旁观,遂领兵劫击匈奴,尽杀其兵,将所劫粮食、牲畜、人口悉数还于卑陆。”
“这件事情,我确也听部落里的长老说过……”阿依慕低声自语。
车合烈继续道:“匈奴右贤王大怒,大举兴兵攻伐车师后国。汗王独木难支,连败数战,不得不投降乞和。”
“匈奴受降的条件之一,就是要以车师后国两代王族为质。可怜沙罗多四、五岁年纪,就和汗王的胞弟一起被送到匈奴做了质子。后来,在右贤王的安排下,汗王胞弟娶一匈奴女子为妻,好像还生了个儿子,就以匈奴为家了。”
“汗王自认堂堂八尺男儿,却只能依靠弟弟和四岁的儿子才能苟延于世,既羞愧,又悲愤。自那之后,汗王发奋图强,厉兵秣马,治国强军。”
阿依慕叹气道:“此事也怪不得汗王。强如东土大汉,也需与匈奴和亲以求保境安民。汗王以胞弟和幼子为质,换得一方安宁,是英雄所为。”
车合烈应和着说:“我也是如此安慰于他。妹妹,你可知道,车师后国的六支焱狼骁骑中,现有两支,归沙罗多调遣?”
阿依慕答道:“此事我并不知晓。”
“沙罗多王爷十四岁时,汗王弟弟在匈奴暴病身亡。不知是不是出于歉意,匈奴将沙罗多送回车师后国。汗王喜出望外,在沙罗多年满十五的成人仪式上,直接将两枚焱狼血符赐予了他。”
“这定是汗王潜意识里的保护行为。汗王害怕再次失去儿子。”阿依慕怅然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是。”车合烈身为父亲,颇能感同身受,“父子团聚后,汗王发誓要联合诸国,重振车师,不再受那匈奴欺辱。从此自封汗王,与匈奴为敌,还打了几场胜战!”
“但是在后来一场恶战中,车师后国孤军奋战,被数倍于己的匈奴所围。汗王死战脱困,双腿重伤。汗王感慨,要想对抗匈奴,终究需要车师诸国团结一心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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