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化不开的浓墨,笼罩了桃花村。
送走了千恩万谢、几乎要把家底都掏出来当诊费的王老憨一家,林峰关上卫生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将夏夜的虫鸣隔绝在外。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走到水盆边,用凉水狠狠地洗了把脸。
冰凉的触感让他激荡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他抬起手,看着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之前那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那应该就是传承里所说的“真气”。
不是梦。
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回到桌前,再次拿出那半块变得有些温润的古玉,摩挲着上面玄奥难明的纹路。脑海中,《太古草木经》、《灵枢点穴手》、《地脉风水术》……浩瀚的信息如同星辰般悬浮,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清晰地“看”到相关内容。
“《太初衍道经》……这到底是什么来头?”林峰喃喃自语。仅仅是初步传承,就让他拥有了起死回生般的手段,那完整的传承,又该是何等惊天动地?
他尝试着按照《太初衍道经》最基础的法门,盘膝坐下,感应天地间的“灵气”。过程很艰难,桃花村的灵气稀薄得可怜,但他能感觉到,一丝丝微凉的气息,正缓慢地渗入他的四肢百骸,汇聚向丹田气海,虽然微弱,却在持续地壮大着那一缕本源真气。
修炼不知时间,直到窗外传来几声零星的狗吠,林峰才缓缓睁开眼。虽然一夜未眠,他却感觉神清气爽,耳聪目明,连窗外几十米外树叶的摇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传承,果然神奇!”林峰心中喜悦,对未来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有了这身本事,他再也不用困在这小小的卫生所里束手无策,再也不用看着乡亲们因病致贫而无可奈何!
“咚……咚咚……”
轻轻的、带着几分犹豫的敲门声,再次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林峰收敛心神,起身开门。
门口站着的,正是昨晚来过的张月蓉。今天她换了一身淡蓝色的碎花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直筒裤,洗得有些发白,却收拾得干净利落。她的脸色比昨晚好了些许,但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愁绪和眼底的疲惫依然明显。她手里依旧提着那个小竹篮,这次里面是几个水灵灵的桃子和一小捆新鲜的青菜。
“林……林医生,没打扰你休息吧?”张月蓉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意。她下意识地捋了捋额前散落的发丝,眼神有些躲闪。
“月蓉姐,快进来,我早就起来了。”林峰侧身让她进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的气色。在他的感知里,张月蓉身上除了气血亏虚导致的微弱元气不足外,似乎还隐隐缠绕着一丝极淡的、与狗娃身上那水煞之气同源,但却温和得多的阴凉气息。这气息并非源于她自身,更像是……长期待在某个特殊环境里沾染上的。
“林医生,昨天真是多亏你了,狗娃今天早上都能喝下一大碗粥了。”张月蓉把竹篮放在桌上,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家里没啥好东西,这几个桃子是自己树上结的,青菜是刚摘的,你别嫌弃。”
“月蓉姐你太客气了。”林峰请她坐下,正色道,“你的身子,感觉怎么样?昨晚睡得好点了吗?”
提到自己的病,张月蓉的笑容僵了一下,双手有些不自然地绞着衣角:“好……好一点了。但还是睡不踏实,老是做噩梦,心慌,浑身发冷,尤其是后半夜……”
林峰点点头,示意她伸出手腕:“月蓉姐,我再给你仔细把把脉。”
手指搭上她纤细的手腕,肌肤微凉。林峰闭目,将那一缕比昨天壮大了少许的真气,小心翼翼地探入她的经脉。
这一次,感知更加清晰。张月蓉的脉象虚浮无力,确是心神损耗过度的表现。但更重要的是,在那气血运行的深处,的确潜藏着一缕如丝如缕的阴寒之气,盘踞在她的心脉附近,虽然微弱,却像一根冰冷的针,不断刺激着她的心神,导致她心悸、多梦、体寒。
这不是普通的病症,寻常药物很难根治,顶多是缓解症状。必须将这缕阴寒之气驱散。
“月蓉姐,”林峰睁开眼,神色凝重,“你这病,光吃安神补血的药,效果不大。”
张月蓉脸色一白,眼神更加慌乱:“那……那怎么办?”
“根源不在这里。”林峰斟酌着用词,尽量不吓到她,“你最近……是不是常去一些比较阴凉潮湿的地方?或者,你住的地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张月蓉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充满了惊恐,嘴唇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峰:“你……你怎么知道?!”
她像是被说中了心底最深的秘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我家那老房子,是比以前凉快些,尤其是后面那间堆放杂物的屋子……最近这半个月,我晚上睡觉,总感觉……感觉旁边好像有个人站着,冷飕飕的……我以为是窗户没关好,可关了窗还是那样……我都不敢跟别人说,怕人家说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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