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许湛放下碗筷，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邱主任，脸上堆着局促的笑。
“许老师！老家捎来的苹果，尝尝鲜！”邱主任不由分说，将一个沉甸甸的篮子硬塞进许湛手里。
“邱主任，您这……”许湛下意识推拒。
邱主任的目光却已越过许湛肩头，落在屋内的夏小棠身上：“小棠！我…我替那混账东西来给你赔罪！他…他简直不是人！”
“当年…夏教授对我恩重如山啊！我媳妇坐月子那会儿，家里断了粮，眼瞅着大人孩子都…是夏教授，悄悄把家里仅有的那筐鸡蛋塞给了我……”他眼圈泛红，声音哽咽，“是我没教好儿子！我跟他说这些，他也很后悔…他在外边被人带歪了…糊涂！糊涂透顶！他要是再敢犯浑，不用你们动手，我亲自捆了他送进去！”
许湛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让邱天，自己来给小棠道歉。”他伸手，轻轻将身后沉默的夏小棠带至门边，目光锐利地盯在邱主任脸上，“也请您转告他，再有下次……我卸了他的骨头。”
邱主任脸上瞬间涨得通红，臊得无地自容。他慌忙将苹果往门里一放，几乎是踉跄着转身，逃也似地冲下了楼梯。工作的事？此刻，他半个字也吐不出口。
许湛关上门，回身，才发现夏小棠已不在客厅。
卧室门虚掩着。他走进去，看见她坐在床沿，背对着门，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传来，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爸爸…帮过那么多人…这些小事…他从来不说…”她低声呢喃。记忆里，爸爸不仅倾力帮助自己的学生，甚至默默资助其他贫困的孩子……
许湛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宽厚的手掌轻轻拍抚着她颤抖的背脊。“老师…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夏小棠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双手紧紧捂住脸，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掌心。
他就在她身边。此刻的她分明渴望一个依靠，那单薄的肩背却倔强地独自支撑着。
他多想拥她入怀……
……
校长办公室——
齐振国从办公椅起身，踱到许湛面前：“许湛…你真要去看他？”
“齐校！”许湛迎着他的目光，“老师对我恩重如山，回来这么久，我就是想让老师安心！”
齐振国摘下眼镜，疲惫地揉着眉心，“老夏的事…唉，确实让人痛心。但他的身份…太敏感了…” 他放下手，重新戴上眼镜，审视着许湛。
“齐校！抛开其他，老师有没有见女儿女婿的权利？更何况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科研人员！”
齐振国沉默片刻，压低声音：“其实…有个情况我一直没敢跟你提。老夏…病了，病得不轻…”
许湛心头一紧：“什么病？”
“听说…送进医院过一次，还吐了血。”齐振国语气凝重，“这种时候，探视申请…组织上多半会批…” 他说得很慢，似乎在权衡利弊，“这样，我会向上头打报告。不过…许湛啊，”他话锋一转，“我建议，是不是让小棠自己先去？这样…更稳妥些？”
“齐校！路途遥远，小棠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得下心？于情于理，我必须去！”
“道理是这个道理…”齐振国重重叹了口气，直视许湛的眼睛，“我是在为你考虑！许湛，为你的前途考虑！”
“小棠…昨晚哭了一夜…”
齐振国深深看了他一眼，被这句话触动：“好！既然要去，就连你岳母也一起看看吧…离得不远…这个条子，我给你开！”他快步走回办公桌，拿起笔，但笔尖悬在纸上，又停住，：“许湛…小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好好跟她过日子，啊？”
“嗯！”
“齐校，这事儿…别告诉吴教授！” 许湛紧接着补充。
齐振国猛地抬头，眉头紧锁：“我知道你的顾虑…他现在是你的直接领导！可你这一走好几天，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而且报告一打上去，哪个不知道？……”
许湛的心也沉了一下。吴敬业…这道坎果然绕不过去。瞒是瞒不住了，关键是吴敬业会怎么想？会不会起疑…？
——“吴教授好！”门外秘书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好，齐校在吗？”是吴敬业的声音！
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几乎是同时，齐振国猛地从桌后窜出来，几步跨到许湛面前，抄起桌上的一个厚厚资料袋，“啪”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拍在许湛的肩膀上。
“许湛！！我说你什么好？！啊？！”齐振国吼声震天，满脸怒其不争的激愤。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许湛脸上。
吴敬业进门，正好撞见这火药味十足的一幕。“呦！齐校！这是怎么了？”吴敬业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维护，“许湛可是我的人，你可不许欺负他啊！”他笑着上前，拍了拍齐振国的胳膊。
“老吴！你来得正好！”齐振国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把将资料袋摔在桌上，指着许湛，“你帮我劝劝这个榆木疙瘩！搞科研把脑子都搞傻了！轴！死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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