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山书院坐落于会稽山麓,青瓦白墙,檐角飞翘,朗朗读书声伴着松涛阵阵,透着百年学府的庄重与清幽。
马文才递过名帖,负责登记的老夫子推了推眼镜。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名帖上“杭州太守马骏之子”一行字,态度立刻恭敬了几分。
“原来是马公子,久仰。甲字一号房,已为您安排妥当。”竟是比前世更好的房间。
马文才微微颔首,神色平淡。观砚连忙上前接过钥匙。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和争执声。
“岂有此理!这房间明明是王公子先看中的,怎的就安排给了别人?”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十足的谄媚和挑拨。
马文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王蓝田和他的狗腿子们在生事。
他眸光微侧,果然看见梁山伯背着他那破旧的书箱,满脸窘迫地站在一旁,对面是趾高气扬的王蓝田和几个跟班。
“总、总得有个先来后到……”梁山伯试图讲道理,声音却因底气不足而显得微弱。
“先来后到?就凭你?”王蓝田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梁山伯的寒酸穿着,满脸鄙夷。
“瞧你这穷酸样,也配住单间?依我看,就该把你安排去和那马夫同住!”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引得周围几个学子哄笑起来。
就是现在!马文才眼底寒光一闪。
前世,正是这番羞辱后,夫子为了息事宁人。
将家境贫寒又无处可去的梁山伯,安排在了家境富裕的祝英台房里,这才埋下了孽缘的种子。
这一世,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缓步上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书院清净之地,何事如此喧哗?”
他的出现让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王蓝田看到马文才的气度衣着,嚣张气焰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但仍指着梁山伯道:“马兄来得正好,评评理!这穷酸非要抢我看中的房间!”
梁山伯急得脸更红了:“我、我没有!是夫子安排的……”
马文才抬手,止住了两人的争执。
他目光扫过王蓝田,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王兄,得饶人处且饶人。既是夫子安排,自有其道理。”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对负责登记的老夫子道:“陈夫子,我看这位梁兄行李简陋,想必是远道而来求学不易。”
“书院西厢似乎还有几间空着的下房,虽简陋些,但胜在清静,不如安排过去,也省得再起争执,您看如何?”
他这话看似是在给梁山伯解围,替他求个清静之处,实则精准地将他支到了离上房区最远、条件最差的西厢下房!
那里不仅偏僻,而且绝无可能再与住在上房区的祝英台产生任何“同住”的意外!
陈夫子正愁如何打发王蓝田这个麻烦,见太守公子发了话,且安排得“合情合理。”
立刻从善如流:“马公子所言极是!梁山伯,你就去西厢庚字号房吧!”
梁山伯闻言,非但没有不满,反而对马文才充满了感激!
在他看来,马文才不仅替他解了围,还为他争取了一个“清静”的住处,免于再受王蓝田骚扰!
“多、多谢马兄!多谢夫子!”他连连鞠躬,感激涕零。
马文才淡淡一笑:“举手之劳。”目光并未在梁山伯身上过多停留,仿佛真的只是顺手为之。
他心中冷笑:谢谢?你很快就会知道,离祝英台远一点,对你才是真正的“好”。
王蓝田见马文才发了话,也不好再闹,哼了一声走了。
这场风波就此平息。
马文才对自己这招一石二鸟甚是满意,既维持了君子人设,又悄无声息地斩断了梁祝同住的最大可能。
而这一切,恰好被刚刚赶到书院、正在不远处办理入学手续的祝英台尽收眼底。
她风尘仆仆,男装打扮更衬得她眉眼灵动,此刻正眨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
“银心,你看那人,”她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书童”。
压低声音,朝着马文才的方向努了努嘴。
“排场不小,说话也挺管用嘛。就是心思好像有点深,一句话就把那老实书生打发到西边去了。”
语气里带着几分大小姐的敏锐和直觉,对马文才这种“心思深沉”的做派并无太多好感。
反而对那个被欺负后还傻乎乎感激别人的憨厚书生更感兴趣。
她办完手续,背着自己的小包袱,正好和抱着行李、准备前往西厢的梁山伯撞了个正着。
“哎哟!”
“对、对不住!”梁山伯慌忙道歉,手忙脚乱地帮她捡起掉落的包袱。
祝英台拍拍衣服,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焦急又朴实的脸,眼神真诚得有些笨拙。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人,走路都不看道的吗?也是来求学的?住哪啊?”
“是、是的,在下梁山伯,住、住西厢庚字号……”梁山伯老实回答,脸色微赧。
“西厢?那么远?”
祝英台愣了一下,她住的可是甲字号房。
“我叫祝英台!住甲字六号!你不认识路吗?我看你好像有点迷糊。”
“在、在下正要去寻路……”梁山伯讷讷道。
“算了算了,看你这笨笨的样子!”祝英台天生的热心肠被勾了起来。
虽然觉得两人住处天差地远,但还是热心道,“我带你过去吧!正好我也认认路!”
她言语直爽,甚至带着几分任性。
梁山伯从未见过如此灵动活泼的“少年”,一时怔住,只能傻傻地跟着她往西厢走去。
走在前面的祝英台叽叽喳喳:“刚才那个帮你的人是谁啊?”
“那是马文才马兄,是一位君子……”
“哦?他啊……”祝英台撇撇嘴,没再多问。
两人的对话声渐渐远去。
而在长廊的另一端,甲字号的上房区域,马文才凭栏而立,看似欣赏院中景致,实则将方才那一幕尽收眼底。
看着祝英台竟然主动领着梁山伯往西厢去,他端着茶杯的手指猛然收紧,指节泛白。
心底那头名为嫉妒的凶兽再次咆哮!
他千算万算,算漏了祝英台这任性和热心肠的性格!
但很快,他强迫自己松开手指,嘴角重新噙起那抹冰冷的弧度。
没关系。
他缓缓抿了一口清茶。
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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