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槛上的纸片眼突然炸开,绿色烟雾卷着风扑向陈三槐。他往后一仰,脚底踩裂石板,左眼立刻发热,通阴术自行运转。那不是普通的雾,是用生辰八字炼成的咒阵,和上回在铸币厂外闻到的墨水味同源。
他还没站稳,一道人影从烟里走出。
威廉·孔穿着西装,领带夹是块牛眼泪结晶。他手里握着一根象牙手杖,杖头刻着阴符,光看纹路就知道来者不善。他没说话,抬手就是一戳。
手杖尖点中肩井穴的瞬间,陈三槐眼前一黑再一亮。
音乐响了。
低音炮震得坟包发颤,彩灯扫过墓碑,地上全是跳动的僵尸。它们动作整齐,像是排练过很多遍。观众席坐着一排纸扎童男童女,举着荧光棒,齐声喊:“消费满阴德,送轮回抽奖大礼包!”
他低头看自己——道袍变成了亮片西装,脚上的千层底换成了皮鞋,连露出来的脚趾都被涂了指甲油。
“我靠。”他说。
右眼开始流泪。
这不是普通的眼泪,是祖宗们在外界拼命拍他脑袋的结果。可声音传不进来,结界把现实隔开了。他能感觉到他们在喊,但听不清内容。
幻觉牢笼已经闭合。
他在舞池中央转了一圈,发现每跳一步,脚下就少一块土。阳寿被当成电量一样消耗,这玩意儿不能久待。
咬舌尖。
疼。
血腥味冲进鼻腔,左眼视野撕开一道缝。他看见庙墙阴影里有个人正往这边跑,反戴着工作证,手里举着一根哭丧棒。
张黑子来了。
棒子砸进地面时,整条街的地都抖了。泥土拱起,三十六座墓碑破土而出,全是陈家先祖的名号,碑文用血字写成,带着阴债账本的编号。真实坟墓强行挤进幻境,把舞池灯光压成了白布条。
僵尸一个接一个倒下,化成灰。
观众席的纸人也散了架,荧光棒变成烧焦的竹签。
陈三槐滚出结界边缘,背靠神龛喘气。他的道袍回来了,脚上的皮鞋也不见了,但鬓角的纸灰被汗黏住,贴在皮肤上发痒。
威廉·孔站在五步外,脸色不太好看。他把手杖横在胸前,阴符闪了两下,准备再起一波幻术。
“你这人真烦。”陈三槐抹了把脸,“刚蹦完就又要来?”
“这是你应得的。”威廉·孔开口,声音像录音机卡带,“干扰六道物流,破坏跨境结算通道,按阴司条例,当处以精神拘役三年。”
“谁定的条例?阎罗王还是你钱包?”
对方没答话,手杖一挥,空气开始扭曲。这次不只是音乐,地面裂缝里冒出广告牌,写着“限时抢购:往生签证,买一送一”,还有电子合成女声循环播报。
陈三槐知道不能再硬扛。
他弯腰抓起一张未燃尽的纸钱,迅速折了几下,做成三角镜面。铜钱碎片从内袋滑出,他用指甲盖一磕,卡在纸角固定。
这招是看林守拙折纸鹤时学的。
他把纸镜对准象牙手杖,通阴眼集中视线。手杖上的阴符光芒被反射,顺着原路打回去。光束擦过威廉·孔的脸,他猛地后退,但没躲开。
皮肤像是被烙铁碰过,浮现出三个红字——走私犯。
那是阴司律令自动生成的印记,一旦出现,任何伪装身份都会失效七十二个时辰。
威廉·孔捂住脸,发出一声闷叫。他另一只手伸进西装内袋,掏出个黑色通讯器,按了下去。
没有回应。
陈三槐盯着那个东西。他知道那不是普通对讲机,是能连通地府高层的加密设备。陆离的人肯定在监听。
他往前走了一步。
“别动!”威廉·孔吼了一声,手杖再次抬起。
地面震动。
张黑子的哭丧棒还插在土里,影子从他脚边蔓延出去,缠上威廉·孔的皮鞋。那人顿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陈三槐抓住机会,把纸镜狠狠甩过去。
纸片划过对方脸颊,沾了血,落地即焚。
威廉·孔转身就跑,通讯器掉在地上。他钻进地下暗渠入口,身影消失前还回头看了眼,眼里全是恨。
风停了。
陈三槐走过去,捡起那个通讯器。外壳冰凉,按钮上有轻微磨损,说明经常使用。他翻了个面,塞进道袍内袋。
张黑子拔出哭丧棒,额角有血渗出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影子,确认还在。
“刚才差点被吸走。”他说,“下次别等我救,你自己长点记性。”
“我不是等。”陈三槐说,“我是算准你巡逻时间。”
“撒谎。”张黑子啐了一口,“你连自己生辰八字都记错三次。”
庙门口安静下来。
地砖下的打印机关没再响。杨石头的身体已经看不见了,只有那只夜壶还躺在台阶上,铜牌微光闪烁。
陈三槐蹲下,把夜壶也收进怀里。
“他交代的事都办完了?”张黑子问。
“纸鹤飞了,监控晶片也暴露了。”陈三槐拍了拍口袋,“现在就差拆这个玩意儿。”
“找谁拆?”
“有个懂行的。”
“别找太远。”
“不远。”他说,“就在城西老巷子,修收音机的。”
张黑子点头,把哭丧棒扛在肩上。“我得上报这次事件,顺便查查这根棒子为啥能破幻术。”
“记得写清楚,功劳分我三成。”
“想得美。”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你脸上也有灰。”
陈三槐抬手摸了下鬓角,纸灰蹭到了手指。
他没擦。
庙门残骸在风里晃了一下,一块木片落下,砸在石阶上断成两截。
通讯器在内袋里震动了一次。
他伸手按住。
张黑子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野猫从屋顶跳下,落在庙门前,盯着陈三槐看了几秒,忽然开口。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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