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躲到大山身后。
那团鬼火在我们周围飘忽不定,时远时近。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腐木和霉土混合的怪味,令人作呕。
大山前蹄重重踏地,发出威胁性的喷鼻声。每一次它用力从鼻孔喷气,那团鬼火就会后退一些,但不久又会试探性地靠近。
这样的对峙持续了不知多久,鬼火终于不甘心地消失在浓雾中。我松了口气,却感觉大山的身体依然紧绷着——危机还没有解除。
我再也不敢动了。
约莫午夜时分,山里的温度降得更低了。我靠在大山身边,它能抵挡部分寒风,但刺骨的冷还是让我不停发抖。大山似乎明白我的处境,不时侧过身体,为我挡住风向,用它庞大的身躯为我营造一小片相对温暖的避风港。
我的手脚已经冻得麻木,意识也开始模糊。半梦半醒间,我仿佛听到远处有细微的铃铛声,清脆却诡异。
大山突然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大哞叫,把我彻底惊醒。
雾中出现了更多诡异的光点,不止一个,而是七八个,围着我们缓缓旋转。光点之间,隐约有扭曲的影子穿梭,没有具体的形状,却散发着浓浓的恶意。
最可怕的是,这些影子正在慢慢缩小包围圈。
我吓得闭上眼睛,死死抓住大山的鬃毛。大山寸步不让,每一次有影子靠近,它就会朝那个方向猛烈喷鼻,前蹄重重踏地。有那么一两次,我听到类似被烫伤的嘶嘶声,接着是迅速远去的飘忽动静。
有一次,一个影子特别靠近,我甚至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就在那时,大山猛地转头,犄角向那影子顶去。没有接触的声响,但影子瞬间消散了,空气中留下一股烧焦头发的味道。
后半夜,我已经精疲力尽,靠在大山身上几乎失去知觉。朦胧中,感觉有什么湿软的东西在舔我的脸——是大山的舌头。它不停地用这种方式让我保持清醒,用身体的温度温暖我。
有那么一刻,我抬头看它,月光偶尔从云缝中漏下一丝,照在它宽厚的背上。它的眼神不再是平时的温顺,而是充满了警惕和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野性。
那一夜,大山不是我家驯顺的耕牛,而是守护领地的野兽,是保护幼崽的雄狮。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希望时,远处突然出现了真正的光亮——是火把的光芒,温暖而熟悉。
“狗娃!大山!”是爷爷的声音,夹杂着父亲和母亲的呼唤。
我想回应,却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得发不出声音。大山却兴奋起来,仰头发出洪亮的哞叫,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我终于看到了爷爷奶奶和父母焦急的面容。母亲冲过来一把抱住我,眼泪滴在我冻僵的脸上:“可找到了,可找到了!”
爷爷检查了一下大山,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拍拍它的脖子:“老伙计,多亏你了。”
回家的路上,爷爷告诉我,他们发现天黑了我和大山还没回家,就意识到出事了。于是准备火把寻找我们,这一找就是一夜。原来我和大山已经离家至少二十里了。
“大山是头灵性牛,”爷爷说,“这种牛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也能驱邪避凶。”
我伏在父亲的背上,回头看默默跟在我们身后的大山。它的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温顺,步伐稳健,仿佛刚才那一夜的惊心动魄只是我的幻觉。
走了一段路,天边开始泛白,初冬的晨光微弱但坚定地穿透云层。草叶上结满了晶莹的霜花,在晨曦中闪闪发光。路边的野菊花顽强地开着,花瓣上挂着露珠,清新可爱。远处的村庄升起袅袅炊烟,鸡鸣狗吠声隐约可闻,平凡而温馨。
那一夜的恐怖随着晨光消散,但有些东西永远地改变了。我看大山的眼神不再只是看一头家畜,一个伙伴,而是带着敬畏和感激。
十年弹指而过。
我初中毕业后没有像许多同龄人那样去念高中,而是留在了村里,成了一个地道的庄稼汉。说不清是舍不得这片土地,还是舍不得某些更深层的东西。
爷爷奶奶相继离世,葬在村后的家族墓地里。他们走得很安详,就像秋天熟透的果子自然落地。
大山也老了,毛色不再金黄光亮,而是变得枯黄,背也微微塌陷。它拉不动犁了,胃口也大不如前。
我家买了微耕机,耕地不再需要耕牛。但每天我去田里干活,还是会牵着大山一起。我在田里忙碌,它就在田头慢悠悠地吃草,或是卧在草地上晒太阳,半闭着眼睛反刍。
我们之间有一种无言的默契。有时我会停下来,走到它身边坐下,就像小时候那样靠着它温暖的躯体。我们都不说话,但彼此懂得。它用粗糙的舌头舔我的手,眼神温和而深邃,像是包含了所有的岁月和秘密。
村里有人劝父亲把大山卖了或者宰了,毕竟老牛不耕地就是白吃粮食。父亲每次都摇头:“大山是咱家的恩人,养它到老死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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