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水渐渐退了。露出的土地满是淤泥和碎石，散发着腐臭的气味。李阳带着众人清理淤泥，撒上系统奖励的“耐涝作物种子样本”——那是些看着不起眼的黑褐色颗粒，系统说能在潮湿的土里生长。
“这玩意儿能行吗？”有村民犯嘀咕。
李阳拿起一粒种子，扔进刚挖好的坑里：“试试就知道了。庄稼人的本事，不就是在烂泥里也能种出东西来？”
他想起自己刚穿越时，李家村也是一片破败，是那颗土豆种，让大家看到了盼头。如今，这颗耐涝的种子，也该像当年那样，在这片受过伤的土地上扎下根去。
周先生带来的救济款没乱花，修好了水渠，打了几口深井，还做了些简易的排水车。李阳改良的曲辕犁派上了用场，在泥泞的地里犁出整齐的垄沟。看着那犁沟，他忽然觉得，系统给的奖励也好，州府拨的救济款也好，都只是“引子”，真正能扛过灾荒的，是村民们手里的锄头，是他们不肯放弃的劲头，是你帮我抬石头，我帮你扶犁头的情义。
这天夜里，李阳躺在山洞的草铺上，听着外面的风声，忽然想起系统刚出现时的样子，想起那场帝王梦。那时他以为自己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此刻才明白，能在灾年里让大家有口热粥喝，能把种子播进烂泥里，能看着孩子在坡地上撒欢，这就是最了不起的事。
【紧急任务进度80%，检测到幸存者情绪稳定，种子播种完成，奖励已发放至山洞角落木箱。】
李阳起身去看，木箱里除了更多的耐涝种子，还有一张绘制精细的“全国水文图”，上面标着易涝的区域和可行的排水方案。他摸着图纸，忽然觉得这系统，就像个沉默的老农，平时不说话，却总在需要的时候，递过来一把趁手的锄头。
他把图纸收好，准备明天交给周先生。天快亮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李阳出去一看，只见山下有不少人影，是邻近几个村子的人，抬着他们仅存的粮食和工具。
“李兄弟，俺们来搭把手！”为首的正是那个黑脸汉子，“水退了，俺们帮着修水渠，种庄稼！”
李阳看着他们冻得发紫的脸，却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他想起系统的“天下粮仓”，或许它的终点，不是堆满粮食的仓库，而是此刻这些自发聚来的人，是他们手里的工具，是他们眼里的光——只要这些还在，就算再大的灾，也压不垮这片土地上的希望。
他转身对苏婉儿说：“把剩下的土豆干拿出来，煮一大锅粥，让大伙儿暖暖身子。”
炊烟再次升起，在晨雾里飘散。李阳看着众人开始清理淤泥，远处的坡地上，新播的种子正悄悄冒出嫩芽。他知道，日子会很难，但总会像这芽儿一样，一点点往上长，直到再次铺满田埂，结出沉甸甸的果实。
这或许就是系统真正的用意——它从不是要他成为谁，而是要他守住这股子生生不息的劲，守着人，守着土地，守着种子落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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