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裹着甜腻的花香涌进鼻腔，沈烬喉间的腥甜翻涌得更厉害了。
她盯着掌心跃动的赤焰——那簇本该灼热的火焰此刻竟带着冰碴子似的刺痛，墨云策说的克制药果然在起作用。
"去！"她咬着后槽牙将浸油碎布甩向左侧，火星炸开的瞬间，地道里腾起一团橘红的光。
趁墨云策被火光晃得眯眼的空档，她弯腰捞起楚昭的胳膊搭在肩上。
男人的重量压得她膝盖发颤，可当指尖触到他颈侧冰凉的脉搏时，她后槽牙咬得更紧了——这局是墨云策设的，但她偏要把局里的人全带出去。
"白璃！"她拽着楚昭往墙根拖，余光瞥见侍女正捂着口鼻往这边爬，药囊在地上滚出半丈远。
白璃听见呼唤，立刻撑着墙踉跄起身，发间银簪在浓烟里闪了闪，像根跳动的银针。
"沈姑娘倒是有几分急智。"墨云策的声音像蛇信子扫过耳膜。
沈烬抬头，正撞进鬼面下那双阴鸷的眼。
他玄色大氅上的血渍还在往下滴，每走一步都在青石板上洇出暗红的花，"可惜这地道的机关是我亲手调的，你烧了一块布，不过是让我多看一场戏。"
沈烬的指甲掐进楚昭的胳膊——不是为了疼他，是为了借这点痛压下翻涌的眩晕。
她能感觉到血管里的火焰在啃噬血肉，每用一次烬火，皮肤下就多爬过一道灼热的蚁群。
可当视线扫过墙壁上幽蓝的符文时，那蚁群突然顿了顿。
刚才火折子熄灭前，她看见符文泛光；现在被烬火烤过的石壁上，符文边缘竟渗出极淡的热气。
沈烬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不是普通的致幻阵，是用温度激活的机关锁。
"如果符文是钥匙......"她对着楚昭耳畔低语，像是说给男人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壮胆。
指尖凝聚起极细的火苗，试探着点向最近的符文。
幽蓝纹路遇火瞬间暴涨，像被浇了油的枯枝"腾"地窜起半尺高的幽焰。
"你疯了？"白璃突然扑过来要拉她，却被沈烬反手按住手腕。
石壁传来"咔啦啦"的震动，两侧原本合拢的墙壁竟缓缓退开半寸，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
"带楚昭先走。"沈烬把楚昭往白璃怀里一推，自己却转身挡在裂缝前。
她能听见墨云策的脚步声近了，能看见鬼面下嘴角咧开的弧度——那是猎人看见猎物撞进笼子的笑。
"沈姑娘要英雄救美？"墨云策的匕首出鞘，寒光在浓烟里划出银线，"你以为烧了个符文就能......"
"轰！"
他话音未落，被烬火烧过的符文突然炸裂开石屑。
沈烬趁机拽过白璃的手腕往裂缝里钻，后背贴着粗糙的石壁，楚昭的重量全压在她腰上。
她能听见身后墨云策的怒吼，能听见石块坍塌阻断地道的闷响，直到彻底钻进裂缝，才敢松了松咬得发酸的后槽牙。
通道比想象中狭窄，石棱划得她脖颈生疼。
白璃举着火折子在前面探路，火光映得四壁的青苔泛着诡异的绿。
也不知爬了多久，头顶突然漏下月光，等两人跌跌撞撞钻出洞口时，眼前竟立着座残败的祭坛。
"小姐！"白璃扶着楚昭靠在断柱上，指尖颤抖着指向祭坛中央，"那是......前朝祭祀天地的圣物！
我在古籍里见过图，只有皇室血脉才能触碰。"
沈烬顺着她的指尖望去。
月光下，一块半人高的玉牌立在祭坛上，表面的古文字被岁月磨得模糊，却仍透出股沉甸甸的贵气。
她往前走了两步，鞋底碾碎几片枯叶，脆响在空荡的祭坛里格外清晰。
"皇室血脉......"她低头看了眼昏迷的楚昭——九皇子，前朝遗孤，这身份倒确实符合。
可当她的指尖即将触到玉牌时，白璃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小姐你不是......"
"我知道。"沈烬打断她，"但试试又如何？"
凉意顺着指尖窜进骨髓。
沈烬的手刚贴上玉牌，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冰窖。
她能听见血液在耳边轰鸣，能看见玉牌表面浮起一层白雾——雾气里，一个穿龙袍的男子虚影渐渐清晰。
他的面容被雾气笼罩，却让沈烬无端想起楚昭眉骨的轮廓。
"双生......"虚影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
沈烬屏住呼吸，正要凑近些听，身后突然传来楚昭的低吟。
她回头，正看见男人睫毛轻颤，眼尾还沾着未干的冷汗——他要醒了。
玉牌上的凉意突然消失。
沈烬猛地转头，虚影已彻底消散，只剩月光静静洒在古文字上，像谁在黑暗里埋了颗未拆的棋子。
虚影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风里时，沈烬的指尖还停在玉牌上。
月光漫过她发梢，将那抹因震惊而微颤的睫毛投下细碎阴影——双生劫，宿命轮，以血为引，以心为誓。
这十六字像烧红的铁钉钉进她脑海，让她想起楚昭颈间那道与自己心口形状相似的淡疤，想起每次使用烬火时总与他同步泛起的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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