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玑道人化道而去,点点星辉最终消散于天枢殿内,只留下无尽的悲痛与一个摇摇欲坠的宗门。消息被三位仅存的宿老——药明、以及另外两位资历深厚的宿老,凌云长老强行压下,暂未公布,以免引发彻底的恐慌和动荡。但掌门玉座的空悬,以及弥漫在高层间的沉重气氛,已然让敏感的弟子们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极致压抑。
三位宿老来不及过多悲伤,立刻召开了最紧急的密议。核心议题只有一个:如何救援被困在安庆城一线、岌岌可危的赤炎、青松等部众?
摆在眼前的现实,残酷得令人窒息。逍遥虚绝大部分的精锐力量,已被赤炎长老带出,并深陷重围。宗门内部,之前血眸魅姬的渗透收买,导致一场血腥的内乱,不仅让玄玑道人陨落,更让本就不多的留守力量折损严重,尤其是中高层的执事、长老损失惨重。如今还能调动的人手,捉襟见肘,根本不足以组织起一支能打破天冥殿封锁线的强力援军。
密室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凌云长老性子较急,他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最终,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药明和瀚海,声音低沉而沙哑地提出了一个近乎绝望的建议:
“宗门内……除了我们直属的弟子,还有一批人……就是那些从东海之畔以及其他地域而来,在我逍遥虚修行、却并未正式入籍的修士们。他们之中,不乏好手……要不,让他们试一试?”
此言一出,药明宿老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因激动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猛地摆手,语气斩钉截铁:“不可!绝对不可!”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凌云,又转向沉稳但面色同样难看的瀚海,沉痛地说道:“凌云长老,你忘了逍遥虚立世的根本了吗?此地乃是天下散修、求道者的避风港!我们广开山门,有教无类,提供资源与庇护,凭的是自愿与缘分,从未强迫任何人为宗门效力!这些修士,他们信任我们,才来此修行,我们岂能在此危难之时,以宗门大义之名,行驱使他们送死之实?这与那些我们一直鄙夷的强权势力,又有何异?!若开此先例,逍遥虚万年清誉,坚守的道义,将荡然无存!”
药明的话,如同洪钟大吕,敲在另外两位宿老心上。瀚海长老缓缓闭上眼,脸上满是挣扎与痛苦。凌云长老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任何理由在逍遥虚的核心道义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无力的长叹,颓然坐回椅子上。
“那……那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凌云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不让他们去,我们难道能从石头缝里变出一支庞大的修士军团,去营救赤炎、青松他们吗?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安庆城外……全军覆没吗?”
密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三位代表着如今逍遥虚最高权力的宿老,面对这无解的困局,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与迷茫。救援,缺乏力量;固守,眼看同门覆灭;求援,外界宗门大多明哲保身,且远水难救近火……似乎每一条路,都被堵死了。
与此同时,吴晟和王雨荷并肩走在一条僻静的山道上,两人都沉默着,还沉浸在玄玑道人离世的震撼与那沉重托付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之中。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六个如同谶语般的字——“宾而王,窃必灭。”
王雨荷秀眉紧蹙,一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那柄与新得的沧月灵杖隐隐共鸣的玉佩,一边喃喃自语,试图拆解其中的含义:
“‘宾’……是宾客?或者说,指的是主人和宾客之间的关系?‘王’……是什么意思?是称王称霸?还是指代某种王道、王权?宾客……称王?” 她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摇了摇头,“那原来的主人又在做什么?难道……死了?或者被取代了?亦或者,搬家了?”
她的分析带着少女特有的直觉和发散思维,却也在某种程度上触及了某种可能性。
吴晟的神情则更为凝重,他目光悠远,仿佛在回忆极其久远的事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宾而王’……这则卜词,我似乎……有点印象。”
王雨荷立刻看向他。
吴晟努力回忆着,语速很慢:“小时候,在家族每年定期祭祖的时候,好像听族里最年迈、掌管宗祠典籍的叔公,在酒后含糊地提起过几句非常古老的传说……其中,就隐约有类似‘宾而王’的说法。当时年纪小,没在意,只记得叔公说完后,连连叹息,说那是……不祥之兆,是祸乱之始,预示着原有的秩序将被颠覆,鸠占鹊巢……”
“不祥之兆?祸乱之始?” 王雨荷心中一凛,“那‘窃必灭’呢?盗窃者必然灭亡?这听起来……像是一种诅咒,或者说,是一种天道循环的报应?”
吴晟摇了摇头,说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还小,也没专门问过,如今又过去了十几年,是否一定就是或者具体内容如何,我早就记不清了!得等返回东齐后,问问我爹去!”
王雨荷说道:“也是,这种陈芝麻烂谷子谁会过多关注!”
吴晟说道:“行了!还得回去继续誊抄呢!”
闻言,王雨荷想到那堆积成山的史册,顿时差点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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