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
林昭昭与沈明远并肩伫立在那面巨大的铜镜前，镜中映出的，是北境敌军营帐的每一个细节，乃至是摩的皇帝寝帐外，那两盏摇曳不定的灯笼。
“七重机关，环环相扣，固若金汤。”沈明远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同古井深潭，不起一丝波澜，但他眼底的凝重却出卖了他的内心，“若想正面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
林昭昭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铜镜一角，那里映着一个微型的沙漏计时器，细沙正以匀速滴落。
“他们按照‘时辰’设防，而我们……”她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疯狂的笑意，“按‘秒’。”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怀表，那是现代体育比赛中常用的精密计时器。
她拨动表盘，目光如炬：“百米决赛，胜负往往就在最后十米。我们要的，不是午时全面开战，而是午时前……九秒。”
赵五被她这天马行空的想法弄得一愣一愣的，挠着头，一脸的疑惑不解。
“郡主，这……这九秒能做什么？够咱们冲到敌军帅帐吗？”
林昭昭没有理会他的疑问，而是转向赵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把剩下的水银机关部件都拿来，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改造成两具……‘瞬影滑靴’。”
太子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滑靴？你是说，用滑靴去突袭敌军帅帐？这……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而且，就算滑靴能提速，敌军营地纵深数十里，机关重重，仅凭两人，岂不是羊入虎口？”
林昭昭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慢条斯理地绑紧护腕，动作充满了力量感。
“接力赛里，最后一棒从来都只有一个人。”她抬起头，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战意，“而现在，我们要跑的，是一场决定胜负的接力赛。”
沈明远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当林昭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轻轻点了点头，从赵五手中接过另一具已经改造完毕的“瞬影滑靴”，熟练地穿戴好。
“这次，我是你的陪跑员。”他看着林昭昭，语气轻柔，却又无比坚定。
太子还想再劝，却被林昭昭抬手制止。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将所有杂念都抛诸脑后。
正午将至。
整个雄城，一片死寂。
没有战鼓擂动，没有士兵的嘶吼，甚至连风声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敌军帅帐内，摩的皇帝正襟危坐，手捧着那份尚未生效的血诏，嘴角挂着一丝胜券在握的冷笑。
“只要过了午时，这三十万大军，就将彻底归我掌控！”他心中盘算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天武王朝的都城，在自己的铁蹄下颤抖。
突然，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铜镜，爆裂了！
无数碎片四散飞溅，如同暴雨梨花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危险的弧线。
与此同时，一道紫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贴着地面，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朝着敌军帅帐的方向疾驰而去。
是林昭昭！
她脚下的“瞬影滑靴”，踩在事先铺设好的水银轨道上，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而紧随其后的，是一道银色的光芒——沈明远同样身着滑靴，如影随形。
“敌袭！敌袭！”
帅帐外的守军，这才如梦初醒，发出惊恐的叫喊声。
他们手持刀枪，蜂拥而上，企图阻止林昭昭的突进。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就在他们有所动作的同时，沈明远双手结印，一道道肉眼难辨的声波，以一种特殊的频率，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声波扰频阵！”
这是沈明远根据鼓点的节奏，反向调制而成的一种机关杀招。
它能扰乱人体的平衡感，使人头晕目眩，四肢无力。
原本整齐的守军阵型，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他们东倒西歪，互相碰撞，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转眼间，林昭昭已经突进到距离帅帐三十丈的地方。
一道火墙，拔地而起，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道火墙高达数丈，火焰熊熊燃烧，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热浪。
换作常人，恐怕早已望而却步。
然而，林昭昭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惧色。
她深吸一口气，猛然蹬地，借助滑靴残余的速度，腾空而起。
她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同跳远运动员在起跳瞬间的爆发。
她竟然打算……直接跳过火墙！
十五丈，第二道防线，箭雨，倾泻而下！
无数箭矢，带着死亡的气息，朝着林昭昭呼啸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明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的身后。
他旋身甩出一道机关索，准确地缠住了林昭昭的脚踝。
“接力交接！”
这是田径比赛中，接力棒交接时常用的技巧。
沈明远借助机关索的拉力，在林昭昭即将力竭的瞬间，猛地将她向前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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