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那些海潮般的声音变得温顺起来，她可以自主选择要聆听的范围。
当她专注于谛听时，耳畔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
「你……听得见我吗？」
陈锦玉瞪大眼睛：“是你在说话？”
谛听的耳朵欢快地抖了抖。
校长欣慰点头：“很好，它认你为主了。”
“这不公平！”
尖锐的女声刺破人群的喧闹，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猛然冲出。
她抬手指向陈锦玉，指甲几乎要戳到对方鼻尖：“给柴春枝、赵曜和张蕾蕾奖励我认了，给她凭什么？她不过是跟在柴春枝身旁的一条狗罢了！”
空气瞬间凝固。
谛听的耳朵“唰”地竖起，银光暴闪。
陈锦玉脸色一白，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她“听”到了更多。
这个女生胸腔里翻涌的嫉妒，喉头滚动的毒意。
“林琅！”刘组长厉喝，“退下！”
“我说错了吗？”林琅冷笑，故意提高音量让全场听见，“去化学实验室拿化学武器回来给门外战场解围，都是柴春枝在主导，赵曜和张蕾蕾一直在正面战场死拼，救下了非常多的人——”
“而她呢？”她讥讽地扫视陈锦玉，“除了躲在人后当个跟屁虫，她做过什么？”
人群骚动起来，几个学生交换眼神，竟有人小声附和：“确实……没见她正面战斗过。”
张蕾蕾的玄重腕“咔”地绷紧，地面被她踩出蛛网状的裂痕。
赵曜直接闪到林琅面前，水果刀抵住她下巴：“你再骂一句试试？”
柴春枝声音比寒潭还冷：“你看不见她每次预警救下多少人，就像你看不见自己的无能，更看不见你因为无能煽动了不明所以的羊群，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废物，你恐惧自己的弱小，才要把你认为你够得着的人拉下去，好狠狠地踩上去垫脚。”
赵曜被逗笑，撤下水果刀：“还是春枝骂得狠啊……”
陈锦玉看向校长，他对这一段插曲并无反应，或者说没有什么意外反应，仿佛十分信任她们能处理好这些小事一样。
老人依旧负手而立，神色平静，既无责备，也无赞许，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一切，仿佛早已预料到这场小小的风波。
他的眼神里没有质疑，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信任——就好像他笃定，她不需要他的干预，也能自己解决。
这份沉默的信任，像一缕暖流，悄然渗入陈锦玉的心底。
她忽然意识到——她不是孤身一人。
她有赵曜、张蕾蕾、柴春枝，这些愿意为她挺身而出的朋友；有校长这样，愿意给她机会的师者；甚至还有那些虽然陌生，但曾与她并肩作战的同学。
质疑、轻视、冷眼……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敌人越反对，自己做得越对。
她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声音清晰而坚定地响起：
"我今天的能力，或许比不上很多人。"
"但校长的决定，必然是看到了我看不到的地方——连我自己都没那么了解自己，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功绩，足以获得这样的奖励。"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或怀疑、或嫉妒的面孔，语气平静却有力：
"你们不相信我，总该相信校长。"
"我出身草芥，既不是什么人的女儿，也不是校长的亲戚。"
"今日你们看低我，我不会。"
"我不但今天会相信自己，以后也会继续努力，保持水准。"
她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字字清晰，像一柄无声的剑，刺破了那些窃窃私语的阴霾。
场中一时寂静。
有人面露愧色，有人若有所思，也有人依旧不服，但终究没有人再站出来反驳。
校长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而站在陈锦玉身后的赵曜，已经忍不住咧嘴笑了。
张蕾蕾则轻轻拍了拍陈锦玉的肩膀，低声道："你本来就很厉害，只是他们眼瞎。"
陈锦玉嘴角微扬，心中的那一点忐忑，终于彻底消散。
——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
她只需要，继续往前走。
校长目光转向谢弥月，微微点头："夏昭韫，医术精湛，临危救人。"
体育馆内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道自校长袖中飞出的冰蓝色光芒所吸引——它不像其他奖品那样迅疾，而是如同冬日里第一片雪花般缓缓飘落，在空气中划出晶莹的轨迹。
当它最终落在夏昭韫摊开的掌心时，整个场馆的温度骤然下降，观众席扶手上凝结出细密的霜花，距离最近的几个学生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他凝视着掌中之物。
那是一块约莫鸡蛋大小的冰晶，却在不断发生着令人目眩的形态变化：时而化作完美的二十面体，每个切面都映照出他的脸；时而拉伸成细长的棱柱，尖端闪烁着危险的寒光；时而又蜷曲成复杂的拓扑结构，仿佛在演绎某种高等几何。
更奇妙的是冰晶内部——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深海鱼群般游弋，在晶体内勾勒出瞬息万变的星图。
"千机冰魄。"校长的声音平在寂静的场馆里格外清晰。
他灰白的眉毛上不知何时也结了一层薄霜，"善用者，可活死人；滥用者，必自噬其心。"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刚落，夏昭韫就看见自己呼出的白雾在空气中凝成了细小的冰晶。
他伸出食指，轻触冰魄表面。
就在接触的瞬间，整块冰晶突然"哗啦"一声解体，化作数百颗米粒大小的冰粒悬浮在他掌心上方。
这些冰粒又以惊人的速度重组，眨眼间凝聚成一把精巧的手术刀——刀身透明如水晶，刀刃却薄得几乎不存在，刀柄上缠绕着细密的冰纹。
夏昭韫下意识地挥动了一下，刀锋划过之处，空气竟被冻结出一道肉眼可见的霜痕，如同将空间本身划开了一道伤口。
他正欲惊叹，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刀柄处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他的经络急速蔓延，所过之处血液几乎凝固。
这股寒意最终直抵心脏，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跳变得迟缓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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