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在虚空中不断下坠，怀表纹身分解成的希格斯粒子在周身形成淡金色光晕。菌丝都市的碎片在维度夹缝中漂浮，每一块都映照着不同时空的惨剧：γ-12时空的苏雨正在硅基菌毯上融化，Ω-0时空的自己被镶嵌在戴森球表面成为活体电路。
下坠突然停止。林默的量子触须触碰到某种黏腻的膜状物——直径超过三公里的菌巢正悬浮在虚空中，表面布满搏动的神经节。当他的右眼虹膜调整到第七观测模式时，发现这竟是二十个时空菌毯都市的拓扑叠加态。
"欢迎回家。"夜莺的机械头颅从菌巢表面浮起，复眼流淌着彩虹色脓液，"这是所有失败品的坟场。"
菌巢突然裂开无数孔洞，数万具林默的克隆体从内部涌出。他们的身体呈现不同程度的变异：有的四肢退化成菌丝触须，有的头颅裂开成花瓣状口器。最可怕的是中央那具——完全由衔尾蛇环构成的身体，正在吞噬其他克隆体的量子核心。
林默的量子态身体自动反击，却在接触克隆体时被感染。他的左手长出珊瑚状增生，每根枝杈上都悬挂着微型怀表。当珊瑚触碰到菌巢表面时，时空突然倒流——他看见七岁的自己正在孤儿院地下室刻下求救信号，而监控镜头后站着戴金丝眼镜的周教授。
"变量在这里..."某个克隆体突然发出苏雨的声音，它的胸腔内悬浮着发光的泪滴状晶体。
亚斯塔禄的残留意识突然暴起，菌丝穿透泪滴晶体。林默的视网膜炸开无数画面：1932年的黑森林里，年轻的Rostov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某种高维存在的投影；爱因斯坦的梦境残片里藏着真空衰变公式；而玛尔塔的头颅芯片中，储存着苏明月跨越时空的求救信号。
菌巢深处传来弦乐般的悲鸣。林默循声而去，看见由超弦构成的巨型生物正在吞噬克隆体。它的每条触须都是振动的卡拉比-丘流形，每当卷住一个克隆体，就会在时空中激起六维涟漪。
"这是弦兽，"夜莺的残影在流形表面闪烁，"菌核议会最完美的生物兵器。"
林默的珊瑚左手突然量子化，自发演奏出苏明月最爱的《月光奏鸣曲》。弦兽的动作突然停滞，流形触须中浮现出玛尔塔的机械脊椎——那上面刻着与珊瑚怀表相同的纹路。
"母亲..."所有时空的苏雨残影突然共鸣，"她早就把密钥藏在..."
弦兽的体内突然爆开超新星般的光芒。林默的量子触须刺入光芒中心，抓到了冰冷的金属物体——锈迹斑斑的怀表，表盘上的裂痕组成莫比乌斯环的图案。
怀表接触菌丝的刹那，虚空突然沸腾。菌巢表面浮现出由无数女性面孔组成的肉膜，每张脸都在重复苏明月临终的遗言："生命不是方程的参数..."
"终于见面了，母亲。"夜莺的机械音颤抖着，"这就是你创造的真空母体？"
林默的第七层虹膜渗出血泪。在超越光速的感知中，他看穿肉膜的本质——这是二十万个平行时空的苏明月意识集合体，她们在死亡瞬间的量子扰动被菌丝捕获，融合成孕育腐殖之茧的子宫。
"变量是爱..."母体的声波震碎三个克隆体，"但你们把它变成了武器。"
亚斯塔禄的菌丝突然从林默脊椎钻出，疯狂刺向母体："终于等到完全觉醒的时刻！"
虚空开始收缩，菌巢表面鼓起巨大的孕囊。林默的珊瑚左手不受控制地插入孕囊，感受到某种超越认知的生命脉动。当他想抽回手时，发现整条手臂已经量子化，正在与孕囊内的存在产生共振。
"这就是你的宿命。"夜莺的复眼映出孕囊内部——蜷缩着由超弦构成的婴儿，它的每根睫毛都是振动的克莱因瓶，"成为新神的..."
孕囊突然爆裂，虚空被撕裂出十二维裂缝。林默在时空乱流中看到终极真相：所有菌毯都市都是这个婴儿的梦境，而苏明月二十年前就通过怀表纹身，将林默设定为维持梦境稳定的锚点。
林默的量子触须在十二维裂缝中痉挛，孕囊爆裂时的冲击波将他的意识撕成七万六千份。每份意识都坠入不同的菌毯梦境，目睹着人类以各种形态成为婴儿神的养料——有的被改造成光合叶片，有的化作维持梦境稳定的算术神经。
主意识坠落在δ-7时空的市政厅广场。花岗岩地砖上刻满流动的质能方程，十二名戴鸟嘴面具的"园丁"正在修剪人体灌木。他们的剪刀由振动的超弦构成，每次开合都在时空平面留下拓扑褶皱。
"第号梦境组件出现裂痕。"某个园丁突然转头，面具下的复眼泛着菌丝蓝光，"需要更换锚点..."
林默的右眼虹膜自动解析出恐怖真相——这些园丁是菌核议会研发的梦境维护者，专门清除产生自我意识的梦境碎片。被修剪下的"枝条"正在广场中央堆积成山，山顶坐着微笑的苏雨雕像，眼眶里流淌着荧光绿黏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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