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谣言已如野火燎原。
当吴书生跌跌撞撞冲进议事堂，衣摆还沾着渡口的露水，手里攥着三张不同商号的退契文书。
"青石镇要断药材订单！"他指着文书上朱砂画的押，"他们说咱们的船沾染阴气，会招来河妖！"
陈渔夫猛地站起来，竹椅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放他娘的...昨天刚捞起两船肥鲫鱼，怎不见河妖来吃？"
"老陈！"商月瑶按住腰间佩剑，目光扫过窗外聚集的村民。
她分明看见孙猎户的婆娘在抹眼泪，几个半大孩子攥着新削的木剑不知所措。
湛星尘的指节叩在《河工纪要》舆图上，墨迹未干的堤坝标记洇开小片阴影。
系统光幕在视网膜上闪烁：【声望值：37/100（濒临崩溃）】，猩红的警示符如血滴悬在倒计时上方。
"午时三刻暴雨将至。"他忽然开口，惊得檐下鸽子扑棱棱飞起，"吴先生，烦请带人加固西侧堤坝——要明着去。"
商月瑶的师姐抱剑冷笑："这时候还演戏？"
"正是要演给渡口那三艘乌篷船看。"湛星尘蘸着茶汤在桌面勾画，水痕蜿蜒如潜伏的蛇，"钱老板既然说我们木料浸尸油，就让各村的眼线亲眼看看，咱们的堤坝用的是百年铁桦木。"
话音未落，东南天际传来闷雷。
孙猎户突然踹门而入，肩头蹲着的猎犬正龇着沾血的牙："后山陷阱逮着个漕帮崽子，腰带里塞着这个！"他抛来半块翡翠蛊盅，正与祠堂前捡到的碎片严丝合缝。
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触发"明察秋毫"技能，检测到阴谋关联物*2，是否消耗30声望兑换"蛛丝马迹"情报？】
湛星尘攥着蛊盅的指尖发白。
声望值跌破三十大关的瞬间，他眼前炸开无数金色丝线——钱老板与周霸天在赌坊密谋的残影、七煞移山阵改造的河道暗图、还有暴雨夜计划突袭的路线...
"孙大哥，烦请带二十个好手去虎跳涧。"他抓起炭笔在舆图上画圈，"那里有三十桶桐油，是钱老板给周霸天备的火攻物资。"
商月瑶的剑穗突然无风自动。
师姐按住她手腕，目光如电射向渡口："来了。"
浓云压顶的江面上，五艘蒙着铁皮的艨艟正破浪而来。
周霸天站在船头，断臂处缠着浸透火油的布条，狞笑着举起火把："湛星尘！
老子来收你..."
惊雷劈落时，他的吼叫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机括声中。
吴书生站在了望塔顶挥动令旗，新筑的堤坝闸门轰然洞开，蓄了半日的江水化作白龙扑向敌船。
二十个精壮汉子踩着改良版水上漂机关木屐，如履平地般掠过波涛，将桐油桶尽数倾覆在周霸天的船队周围。
"放箭！"商月瑶的轻叱穿透雨幕。
三支鸣镝火箭划破天际，却在触及桐油前诡异地悬停半空——她师姐的剑鞘不知何时已横在弦上，剑气凝成的冰霜正沿着火箭翎羽蔓延。
"让火烧得更旺些。"白衣女子并指抹过剑锋，霜花顺着雨丝坠入江面。
周霸天的狂笑凝固在脸上。
本该助燃的暴雨突然化作冰锥，将他船队的风帆钉成筛子。
火把坠落的瞬间，混着桐油的江水竟燃起幽蓝火焰，将铁皮船烧得通红。
"撤！
快撤！"土匪头目一脚踹开挡路的喽啰，却见孙猎户的猎犬不知何时蹲在桅杆顶端，嘴里正叼着浸透火油的引线。
混战中，湛星尘始终立在祠堂飞檐上。
当周霸天的座船开始倾覆，他忽然朝渡口芦苇丛掷出蛊盅碎片。
翡翠撞在暗处的金算盘上，发出清越铮鸣。
"钱老板，戏看够了么？"他声音裹着内力传遍江岸，"明日午时，我备好十二箱铜钱，咱们当着十八乡老的面——"暴雨中传来金线崩断的脆响，"算个明白。"
商月瑶收剑归鞘时，瞥见那半截金算盘正卡在礁石缝中，十三枚染血的铜钱排成北斗凶煞之形。
而系统光幕上，湛星尘的声望值正在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89/100】的灿金色。
铜钱坠地的脆响惊飞满树鸦雀?。
十八乡老围坐的渡口木台上，钱老板的金丝软靴正踩着张发黄的田契，细长眼睛在翡翠蛊盅碎片上来回剐蹭。
"湛首领好手段。"他忽然抬脚碾碎田契，碎屑混着江风扑向台下黑压压的百姓，"可这世道终究讲究真金白银......"
"钱老板说的是这个？"吴书生捧着漆盒穿过人群，十二枚铜钱在红绸上泛着诡异幽光。
当第五枚铜钱被举到日光下时，围观的老船工突然惊呼："北斗煞钱！
这是漕帮水鬼索命的买路钱！"
商月瑶的剑鞘重重磕在木台边沿。
七枚染血铜钱应声飞起，恰好拼成昨夜礁石上的凶煞之局。
她师姐指尖凝霜，将铜钱冻在丈余高的半空，寒霜裹着血腥气凝成八个冰字：移山填海，人财两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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