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事件之后,张阿姨的状态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甚至可以说缓慢回升的时期。我和小慧保持着每周至少一次的探望频率。有时我带一束新鲜的雏菊,有时小慧带着媛媛新画的涂鸦——上面有歪歪扭扭的太阳、房子,还有三个手拉手的小人,张阿姨的目光会在那画上停留许久,虽然依旧沉默,但眼神里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那个红木盒子在我书房里,气息也一天比一天平和。那股纠缠不散的愧疚和绝望感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悲伤,但悲伤之中,似乎多了一丝释然前的宁静。我甚至能隐约感觉到,盒子本身那股“执念”的力量正在缓慢消散,它不再紧紧锁住那段过去,而是像秋天的落叶,准备着归根。
然而,就在这一切看似向好的时候,一种新的感应悄然浮现。
那是一种……油尽灯枯之感。
并非疾病或痛苦带来的,而是一种生命能量自然流逝、即将走到尽头的预兆。像一盏灯,里面的油快要燃尽了,火光虽然依旧平稳,却分明能感觉到它正在渐渐微弱下去。这种感应应该来自堂口仙家,在告知我张阿姨时日无多。张阿姨的身体,这台运行了太久的老旧机器,在经历了巨大的情感创伤和长年的精神消耗后,终于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没有把这种感觉告诉小慧,怕她担心,也怕这种“预言”本身会带来不必要的因果。我只是更加频繁地去养老院,哪怕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陪她一会儿。
深秋的一天下午,天气已经转凉,窗外梧桐树的叶子都快掉光了。我独自一人来到养老院。护工见到我,悄悄把我拉到一边,面带忧色地低声说:“王姐,张阿姨这两天吃得越来越少了,也不太爱坐起来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我们请医生来看过,说就是年纪大了,器官功能自然衰退,让……让准备着点。”
我心里一沉,知道时候快到了。
我轻轻走进她的房间。房间里很干净,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和老人身上特有的气息。张阿姨躺在床上,盖着薄被,比以前更瘦了,颧骨高高凸起,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像一张被揉皱后又勉强抚平的纸。她闭着眼睛,呼吸轻浅而缓慢。
窗台上,那盆茉莉花已经开败了,但叶子依旧翠绿。
我轻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感受着她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之火。
过了不知多久,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空洞、后来泛起微光的眼睛,此刻显得异常浑浊,却又有一种奇异的澄澈,像是看透了什么的平静。她的目光缓缓移动,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移开目光,而是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然后,她的嘴唇动了动,发出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
“麻……麻烦你了……”
我的鼻子瞬间一酸。她知道了。她知道我一直以来的探望,不仅仅是邻居的善意。她在向我道谢。
我强忍住眼眶的湿热,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那只枯瘦的、布满老年斑的手背上。她的手很凉。
“不麻烦,张阿姨。”我轻声说,声音有些哽咽,“您好好的。”
她闭上眼睛,似乎累了。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她又睡着的时候,她却又睁开了眼,目光望向虚空,仿佛在看着某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真实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模糊的、几乎算不上是笑容的表情。
她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喃喃自语:
“囡囡……穿红裙子……真好看……来接我了……”
这句话说完,她像是彻底放松了下来,胸口那口一直提着的气,缓缓地、长长地吁了出来。然后,她闭上眼睛,呼吸变得更加轻浅、平稳,像是陷入了沉睡。
我知道,那不是沉睡。她心头的执念,在那个红木盒子气息变得平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松动了。而此刻,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她或许真的“看”到了她日夜思念的女儿,穿着她记忆中最好看的红裙子,来接她了。那份沉重的愧疚,似乎终于在终点之前,化为了母女重逢的期盼。
我没有惊动她,只是依旧握着她的手,静静地陪着她。窗外的光线渐渐暗淡,房间里的影子被拉长。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生命气息,正在如同退潮般,一丝一丝地、不可逆转地,从这具苍老的躯壳中流逝。那过程很安静,很平和,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只有一种自然的终结,晚上我离开了养老院,我能做的我都做了,也仅限于此了
当天夜里,养老院打来电话,通知我张阿姨安详地走了。
挂断电话,我独自在书房里坐了很久。书桌一角,那个暗红色的木盒子,此刻在我感知中,变得异常“轻”。里面那股执念,已经彻底消散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容器,和一段尘封的往事。
我没有感到悲伤,反而有一种释然。对她而言,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她带着对女儿最后的、美好的想象离开,终于从那份折磨了她大半生的愧疚和思念中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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