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延绥镇的防线与辽东防线类似,同是一个廿字型,三十六堡里面的小堡兵丁七八百,骡马四五百匹,大堡兵丁二三千,骡马千余匹。如果套虏一次性聚集数万兵力冲击南下,是很容易破关的,所以边防的关键还是在于预警。
杨一清又问张缙:“三边说情况紧急催老夫前来,你们只是从俘虏口中听闻,那发现鞑子集结的迹象没有?”
张缙吞吞吐吐道:“这段时间还没有,已经派了夜不收四下打探。”
杨一清又看向杨植:“王晋溪对边事有什么指教?”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今边民为国戍守,却困苦异常,内受上官欺压,外被蛮夷侵凌,而内地骄逸富奢,对边民之窘境视而不见,岂可久乎?
朝廷应安边民之心,边关就应该以边民边军为本。先安边关之心,再徐徐图之!”
杨一清看看杨植,笑道:“道理我都懂,这话说得是不错。若做得到的话,那王晋溪可以入阁为首辅了!”
杨一清视察了延绥镇的中路、东路,又马不停蹄去西路的安边营召集将领开会,了解当面套虏的动向,还是不能确定吉囊会不会南下。
于是杨一清又到宁夏镇的固原营,但是依然没有套虏的结果。杨一清在延绥、宁夏两镇只好命令将领加大侦察力度,然后转向甘肃镇。
到达兰州卫时已经是阳历清明节,兵部尚书金献民、都督杭雄正要领军班师。他们大老远率军从北京来到兰州,未有一战就吓跑了回贼。虽然无功,但嘉靖依然嘉奖了他们,封荫援西军的监军太监的侄子为锦衣卫千户,并荫金献民、杭雄各一子为世袭锦衣卫百户。
金献民很不好意思,上疏推辞,并对杨一清等人叹道:“这叫什么事!劳师远征,耗费巨大未有寸功,却平白得了封赏!
以后怎么办?总不能西北有点事只能派兵增援,增援一到敌人就跑了,回贼、西虏多来这么几次,大明拖都被拖垮了!”
杨一清窝了一肚子火,杨植想想说:“我个人认为,吉囊还是会来攻延绥镇的!我们这一趟不会白来,大司马应该早回中枢坐镇!”
众人听杨植言之凿凿,又知道杨植一贯是苍蝇不叮无缝蛋,从南京擒获刘琅始直到三平大同兵变,似乎哪里有军功杨植就能刚好合情合理地出现在哪里,历史上确实有这种幸运儿。
朝廷派杭雄来西北本来就是不打算叫他回去的,援西军都督这个差遣已经被免去,杭雄即将转迁到宁夏镇任总兵。杭雄正要问杨植判断吉囊入寇的依据,甘肃巡抚陈九畴对杨植、姚涞道:“两位理藩院官员来了正好!甘肃有一件涉藩奇事,你们来解决一下!”
原来正月份,有一名番僧叩关求贡,自云来自大明外藩鲁迷,请求给大明朝贡,陈九畴上书朝廷说听都没有听过这个藩国,应该拒绝他们。但是嘉靖下旨让番僧一行十几人入京。
提督理藩院的杨植不在京,他的名义上级礼部尚书席书执奏了嘉靖的旨意,席书的意思是:鲁迷这个藩国未列入大明会典,应该是假冒的;而且他们自吐鲁番而来,朝贡队伍里有吐鲁番人,焉知不是吐鲁番的奸细?
这些外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的道德跟我们不一样,其心不可料,不能以华夏之理度之。
而且番人上贡之物是狮子、犀牛等,豢养它们花费巨大;珊瑚宝石更是寒不可衣饥不可食,什么屁用都不顶,叫番僧回去吧!顺便给吐鲁番人治罪。
嘉靖认为很对,来到北京的吐鲁番人大呼冤枉,跑到午门前敲响了登闻鼓,声泪俱下,拿刀自伤以证清白,搞得午门前鲜血淋漓。嘉靖觉得很没有面子,赐了他们绸缎瓷器叫番人使团回去兰州找杨植。
这事发生的时候,杨植姚涞正跟杨一清巡视山西、延绥、宁夏边墙,因此两方错过,现在从北京回来的番僧快到兰州了。
杨植摸着光秃秃的下巴,信步走到兰州察院庭院外,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凝神思索。这是杨植的业务地盘,杨一清、金献民、陈九畴、杭雄几人无由置喙,便抛开杨植、姚涞去机要室看地图商量军情。
姚涞莫名地感到杨植又要冒什么坏水,只是不知道这次被害人是谁。
半晌后,杨植转身,看看没有外人,脸上恢复了正气凛然的神色,对姚涞道:“姚郎中!若干年后,番僧面对圣战士的炮火,将会想起明天来到兰州的那个下午。”
姚涞问道:“你的心思诡异,我也不想去猜,不要说那么远的事!吉囊怎么办,我们的军功怎么办?”
杨植喝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朝廷年年投人、财、物到西北这个无底洞,衮衮诸公不过以基建上下其手尔!
没有人比我更懂为什么大明年年在边关花几百万两银子搞基建!从今天开始,我要在西北下一盘大棋,以身入局胜天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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