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的亲自来做我们的向导……这……真的合适吗？”李洛苦笑着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鱼曦儿。
本来应当在第二天就出发的李洛和邱云山，却因为那一场酩酊大醉而拖延至今，以至于连昏迷的邱云山都在昨夜苏醒过来。
站在李洛对面的鱼曦儿微笑着开口道：“先生何出此言？一来先生救我山寨数百兄弟性命，二来那密道只有我一人知晓，如此，除了我还能有谁能为先生向导？”
“这……”李洛扶着额角，半饷才开口：“即是如此，那便麻烦大当家了！”
“先生请随我来。”鱼曦儿笑道。
三人顺着一条羊肠小道往山下走，鱼曦儿在前面引路，李洛跟在后头。
而邱云山则是僵硬地走在两人身后，双目呆滞，不出一言，像是三魂七魄都从体内被抽走，恍若行尸走肉失了神智。
李洛自然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种心境的创伤也不是别人能补救的，只能靠自己想通、弥补。
“哎……”一瞬之间李洛脑中万千思绪，最终化作心底的一声长叹。
这条小路相当崎岖，比之前李洛上山时走的那条还要艰难，几乎就是在树木和灌木丛中穿行，四周是望不见尽头的绿色，脚下是湿滑松动的岩石。
有数次，邱云山这个丢了魂儿的家伙都一脚踏空，险些滚落山崖，好在李洛手疾眼快，才堪堪将他救了回来。
如此一次两次倒还好，但次数多了李洛也渐渐不耐烦起来，奈何他一回头看见邱云山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而鱼曦儿只是安安静静地走在前方，时不时出声提醒脚下哪处有危险，在李洛眼中，这片森林就像是鱼曦儿的家一样，她对这里简直不能再熟悉。
“鱼大当家的，”李洛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一条密道的？若是方便，可否告知在下？”
本来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笑容的鱼曦儿此刻突然面色一僵，微微扬起的唇角渐渐放下来，秋水般的双瞳中也没了之前的神采。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没想到先生竟然会提起。”鱼曦儿的声音带着几分干涩，似乎并不怎么想提起关于这条密道的事。
“也罢，既然先生有兴趣，那我也不能坏了先生的兴致，正好趁此时光讲讲往事，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鱼曦儿低头沉吟，脚下的步子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半饷，才道：“我本是这盘龙山下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年纪尚小时就经常在这盘龙山上与山间野兽嬉戏打闹，偶然间便发现这一条密道。”
“后来，大约是五年前，云岫山中兽潮爆发，我一家老小都死在了发狂的野兽嘴里，我那日恰好在山中玩耍，兽潮爆发时躲进了密道，才侥幸逃过一劫。”
“也是在那时，我才发现这条密道曾是前朝运输前方粮草所用，它所存在的时间远远超过北山国国祚。”
“兽潮退走后，我从密道中出来，昔日的一切早已毁灭殆尽，我走投无路之下与四周同样遭遇的难民一同建立了鸣凤寨，得众位兄弟赏识，将我推举为大当家的。”
李洛本以为鱼曦儿的故事已经结束，没想到她却又开口说了一句：“而今这世界上知道那条密道的恐怕也就只剩下我一人了吧。”
“原来如此，在下多谢鱼大当家解惑。”李洛拱手道。
“先生何须如此，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谈不上解惑。”鱼曦儿笑道，却在回头时顺手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珠。
山路不算长，在两人闲聊间就已走过大半，穿过了重重密林，前方的道路似乎也开阔了少许，至少隐隐有了道路的轮廓。
目力所及最远处，两座山丘交错隆起，只留下两座山体中间形成的一处幽深洞口。
“先生请看，前方的那处洞口便是密道的入口了，我们快些走吧！”鱼曦儿道。
“鱼大当家请留步，既然前方便是密道路口，那我师徒俩自行前去便可，鱼大当家不也说过这密道只有一处出口一处入口，我俩难不成还会迷路？”李洛笑道：“鱼大当家安心回寨就是了。”
“先生此言差矣，这密道中多有陷阱，若是没有我带路，常人进去，恐怕凶多吉少，所以还是让我……”
鱼曦儿尚未说完就已被李洛打断：“鱼大当家莫不是忘了，我李洛可并非什么常人。”
李洛话音刚落周身飘起一轮青光，鱼曦儿一见这青光便反应过来，这便是当日破坏了她一座主殿之物，那日的恐怖景象依然记忆犹新。
“有此物在身，区区陷阱我李洛还不放在眼中。”李洛收起青光，淡然道。
“这……”
鱼曦儿似乎还要再说些什么，李洛却一把拽住她便往原路上推，一边推一边说道：“鱼大当家早些回去吧，天色不早了，莫要让寨中兄弟担心！”
“我师徒俩便告辞了”李洛一拱手，领着邱云山便往那处洞口赶去。
呼呼风声在耳边回响，但隐约中却有三道脚步声夹杂起中，李洛立马反应过来，回头一看，却见到鱼曦儿满面笑容、背着双手跟在后面。
“鱼大当家的何必如此执着的跟着，难不成还怕我们两个大男人丢了？”李洛扶着额角，无奈道：“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这次，却换成鱼曦儿打断李洛的话头：“先生此言从何而来？所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先生能从此处去往京城，难不成我鱼曦儿就不行吗？”
“哎……”
李洛刚要开口，却又被堵了回去。
“再者说，这密道原本便是我发现的，划在我的名下也未尝不可，怎么，难道天底下还有不让走自家道路的事？”
言罢，鱼曦儿略有些骄傲的扬起了下巴，眉眼中尽是笑意，叉着腰昂首阔步的从李洛身边走过，带起一阵香风。
此时，她才第一次露出小女儿家的神情，不像是那个鸣凤寨中从容自若的鱼大当家的。
“女孩家家如此牙尖嘴利，”李洛苦笑道：“但愿千儿别学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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