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历3771年12月17日午时
稷下学院
轺车碾过青石板路,终于停在稷下学院外。
抬眼望去,层峦如黛,叠嶂含青,云雾间隐约见得飞檐斗拱刺破苍穹,若九天楼阁落凡尘。
不同于长安的朱墙金瓦、威严肃杀,稷下的门庭竟无半分雕琢——两尊古朴石兽分立两侧,非狮非虎,却是墨家巧匠所制的机关兽,眼窝中泛着淡蓝灵光,似在审视来人;门楣上无匾额,仅刻一道玄奥符文,风吹过便有琅琅书声自符文间溢出,如百子诵读,清雅绵长。
车帘掀开,夜无寒玄裳广袖,缓步下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陈林紧随其后,负手立在一旁,目光扫过周遭却无半分波澜,仿佛眼前的奇幻景致皆与剑无关。脚边的哮天犬垂着尾巴,鼻端轻嗅地面,偶尔抬眼望向门内,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来者止步。”两名身着粗布劲装的卫兵上前,手中长戈横在身前,戈尖泛着冷光,“稷下之地,非请莫入,无论身份,需验路引。”
夜无寒唇角噙着淡笑,声音温和:“吾乃长安夜王夜卫国,身旁这位是靖蛇剑君陈林,受邀前来稷下,未曾提前备下路引。”
他语气中无半分倨傲,却也将身份清晰道出——在长安,这两重身份足以让百官躬身相迎,可在此处,卫兵的神色未变分毫。
“稷下无王侯,亦无剑君。”左侧卫兵声音沉稳,“纵是长安来使,若无夫子或三位院主手令,亦不能入。两位可在此稍候,容我等通报。”
陈林眉头微蹙,指尖在虚空处轻轻一顿,似要唤出剑来,这样的习惯,是曾经的旧主铭刻于他剑魂之中的。可却被夜无寒用眼神制止。
夜无寒心中了然——这便是稷下的规矩,公平二字,并非挂在嘴边,而是刻在门庭的每一寸肌理里。
他正欲开口,忽闻身后传来木杖点地的“笃笃”声,节奏缓慢却带着莫名的穿透力。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老者缓步走来。他身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褐,腰间系着麻绳,头发花白却未束冠,随意披在肩头,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似含着星河日月,看透世间百态。手中木杖非金非玉,竟是一截普通的柳木,杖头还留着新截的痕迹。
“夫子!”两名卫兵见了老者,立刻收戈躬身,语气中满是恭敬,再无半分方才的强硬。
夜无寒心中一动——这便是稷下夫子,传说中活了数千年的圣人,也是稷下的精神支柱。
他尚未开口见礼,却见夫子的目光掠过他与陈林,最终落在了脚边的哮天犬身上。那目光极快,似只是随意一瞥,却带着审视的意味,哮天犬似是察觉到什么,尾巴缩得更紧,往夜无寒脚边靠了靠。
就是这一瞬,夜无寒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夫子早已知晓他们要来。否则,怎会在他们被拦时恰好出现?又怎会第一时间留意到哮天犬?想来,哮天犬一路随行,身上的气息早已被稷下感知,夫子这“偶遇”,不过是故意为之,意在告诉他们:稷下的眼睛,无处不在。
“拦他们作甚?”夫子用木杖敲了敲卫兵的膝盖,语气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嗔怪,“远道而来的客人,哪有拦在门口的道理?”说罢,他转向夜无寒与陈林,脸上露出憨厚的笑,“老朽稷下夫子,让两位小友久等了。走,随老朽进去瞧瞧,今日稷下的风,正好。”
夜无寒拱手行礼,语气愈发恭敬:“多谢夫子。”
陈林亦微微颔首,指尖收回,重新负在身后,依旧沉默,只是目光在夫子的木杖上停留了一瞬,便又恢复平静——那木杖看似普通,却隐隐透着一股与天地相融的气息,绝非寻常物件。
跟着夫子往里走,才知稷下的奇幻远超想象。
脚下的路并非寻常石板,而是悬浮在半空的云阶,每一步踏上去,便有淡青色的灵光从阶缝中溢出,如踏云而行。
两侧是成片的竹林,竹干并非绿色,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银白,竹叶飘落时竟不落地,而是在空中化作细碎的符文,盘旋片刻后融入云阶——这是墨家与道家结合的术法,将自然与机关完美相融。
远处,一座通天塔拔地而起,塔身刻满了星象图,塔顶有流光转动,似在推演天地运行;塔下的广场上,数十名学子围坐在一起,争论不休。
有的学子手中捧着竹简,引经据典,言辞犀利;有的学子则摆弄着手中的机关傀儡,傀儡竟能模仿人的动作,甚至开口说话,引得众人惊呼。
“他们在争‘道’与‘器’哪个更重。”夫子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广场上的学子,语气带着几分自得,“左边那个穿蓝衫的,是儒家的弟子,说‘道统人心,器不过是末节’;右边那个玩傀儡的,是墨家的,说‘器可济天下,无器则道难行’。你俩觉得,谁对?”
夜无寒尚未回答,陈林却先开口了,声音低沉:“剑是器,剑道是道。无剑,剑道难显;无道,剑不过是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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