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都怕生，慢慢来。”一旁的柳如烟，贴心地替他解围。
叶姝猛然注意到桌子上只剩下渣渣的点心盒，脱口便问道：“桂花糖糕呢？那是我给大宝买的，大宝一口都没吃呢。”“桐桐吃了。”
叶川回答时语气平静无波，丝毫不觉得哪里有不妥。“你们两个都这么大了，还吃什么零食。以后家里的点心零食，都让着弟弟先吃。”
“可是——”叶姝上前一步，欲再据理力争。大宝忙拉住她的胳膊：“姝姝，我晚上吃的很饱了，一点都不饿。”
“桐桐还小，晚上先跟我和如烟睡，这样一来我们现在睡得屋子就有些小了，大宝，你搬过去住，我和你大娘还有桐桐，住你现在睡得房间。”
叶川这话看上去是商量，实则就是通知。“好的大伯。”大宝没有意见，本来他一个外来的，住在叶家最大的房间，的确说不过去。当晚大宝就和柳如烟他们交换了房间。
叶姝帮忙一起收拾，轮到刘桂兰的遗物时，叶姝本以为，叶川那么孝顺刘桂兰，对刘桂兰的离世耿耿于怀，肯定会留着她的嫁妆箱子。
不料叶川却直接命令大宝，将箱子都抬出去，扔到院子里的杂货间。杂货间里阴暗潮湿，屋顶还漏雨，什么东西放进去，要不了多久就风化了。
“爹，这些都是奶奶的嫁妆。”叶姝安慰自己，兴许是叶川不记得了，于是多嘴提醒他一句。叶川却连看都不看，忙着给叶桐铺床褥，摆摆手示意叶姝离得远点：“里面又没啥值钱的物件，扔了吧。”
两个大箱子里，的确没啥值钱东西，可是里面却装了满满的回忆。
叶姝和大宝两个人吭哧吭哧地将大箱子抬出来，打开的瞬间，一股时间久远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的东西不少，满满当当的，全是叶家这些年过往。
有三个孩子小时候穿的肚兜，有泛黄了快要烂掉的婚书，已经生锈的长命锁……这些东西，如叶川所说，的确一文不值。可对叶姝来说却是无价珍宝。她一样样地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摩挲，眼眶里已不知不觉蓄满泪水。
“姝姝，你也很想奶奶吗？”大宝很少见叶姝这副伤春悲秋的样子，小声谨慎地问道。“可是奶奶过去对你，一点都不好……”
叶姝没回答他的话，将东西一一摆回去，重新将箱子锁上，“抬走吧。”“真的要抬去杂物间吗？”大宝看着脚边两个大箱子，表情有些不忍。
“可这些是奶奶留下所有的东西了，我不舍得。”
最后二人一合计，将箱子又抬去了大宝如今的房间——也是过去柳如烟和叶姝住的。
以前因为刘桂兰不待见大儿媳和孙女，给他们住的是靠近厨房的房间，是叶家摆设最寒酸的一间，靠近厨房，一做饭满屋都浸泡在油烟味里，窗户纸还漏风，冬冷夏热。
大宝却甘之如饴，对他来说，只要叶姝和大娘在的地方就是家，能有个睡觉的床铺就行。
两个大箱子被塞进床底下。忙活完这些，叶姝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又喊大宝拿来几张他们练字用的窗户纸，亲手给他将漏风的窗户重新糊好。
“姝姝，你对我可真好。”大宝鼻头红红，分不清是冻得还是感动的。叶姝一如既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容易满足？”
“虽然你从来不说，但是我能感觉得出来，你是真心对我好。”
大宝说道，“和大娘的好不一样，你对我就像——”叶姝不愿再听到他提刘桂兰的名字，过去的事，她也不愿再想起。“好了，整天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像男子汉。”
“我本来就不是男子汉嘛，我还小……”大宝委屈巴巴地低下头。柳如烟收拾好新房间，就赶来看大宝，怕他冻着，又给他抱来一床新被子，“大宝，屋里还缺什么，尽管告诉大娘。”
“谢谢大娘。”大宝抱过被子，将脸埋进松软的棉花里狠狠蹭了蹭。柳如烟笑得眼睛弯弯，摸了摸大宝的脑袋：“姝姝，你也早点睡吧，明儿元宵节，你爹说了，一早起床，要带你们三个去城里赏花灯，看舞龙舞狮呢。”
“真的！”大宝到底年纪小，一听要去城里玩兴奋得直接蹦起来，头磕到床沿上，顾不上喊疼，呲着大牙傻乐。“快睡吧。”
柳如烟见他这副模样，笑意更浓，拉着叶姝的手一起离开。
第二天叶姝还没起床，就听见门外有人喊她的名字，“姝姝？你醒了吗，快点起床，大伯要出发了！”
听得出大宝声音里隐隐的兴奋，叶姝不忍心扫兴，一骨碌翻身起床开始穿衣服。大厅内，叶桐早早换上新衣服，手里还拿着两个炸糖糕，吃得满脸都是油，他已经五岁多，又胖乎乎的，普通人抱起来都费劲儿，可叶川却抱着他，从他脸上看不出吃力或者嫌弃，全是满足。
“姝姝，早上买的炸糖糕不够吃，没给你留一个。”
柳如烟走过来，一脸歉意地说道。叶姝无所谓地摆摆手，大宝兴奋地说：“放心吧大娘，我和姝姝去城里再吃早饭，城里啥好吃的没有。”
临出门前，叶川突然折返回来，怀里还抱着叶桐：“如烟，拿点银子给我，带孩子们去城里玩，总不能两手空空。”
柳如烟愣了愣，眸子微微缩起，她原本想问问叶川，昨儿一大早才将家里压箱底的钱都给了他，才过去一天怎么就没了。
可是当着叶姝和大宝的面，柳如烟不方便开口，只是点点头，轻声告诉叶川在原地等着，自己回屋去拿钱。
她手边哪里还有闲钱，翻箱倒柜好容易找出来一些，甚至连自己先前给叶姝的零花都让她先拿回来用，总算凑齐一些，全都交给叶川。
柳如烟没有想过，钱都给了叶川，自己身上分文不剩，今天她自己在家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走喽，看花灯去喽！”叶桐坐在叶川的脖子上，双手展开，清脆的欢呼裹挟着笑声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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