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继续跟着逛，有了厉羽开道，周遭的打量之色收敛了许多。
洛采采对那“赤火石”和“腐骨藤”表现出了些许兴趣，随手就买了许多。
价格低廉得令人发指，十几块劣质的魔晶，或者几袋口粮，就能换走一大堆在修真界价值不菲的材料。
鼠族摊主点头哈腰，旁边的魔族也咧着嘴，露出黑黄的牙齿，眼巴巴的看着。
崔正看得直咂嘴，用胳膊肘捅了捅宗盛：“这儿的东西，跟白捡似的。你们妖族怎么不来发财？”
宗盛鼻孔里哼了一声，目光却也忍不住在那些“垃圾”上逡巡，可一想起自己佣金大半都被填进肚子，兜里真没剩几个字儿。
“切~~说的好似你兜里有钱似的!”这句话成功的把崔正干沉默了，比起宗盛的饕餮天赋，崔正的佣金大半也都换成酒，灌在腰间的葫芦里。
要不他俩也不至于在这客栈一窝就是好几天。
洛采采将东西随手掏出几个灵石用来结账，动作自然，仿佛只是寻常买卖。而灵石的出现，让周遭人顿时躁动起来。
厉羽看在眼里，眼神微闪环视一圈，将那些蠢蠢欲动的眼神压了回去。他们这三男一女，都是人族的外形，越是高阶的魔族，就越是像人，而洛采采那白皙的皮肤和窈窕身形，让众人望而却步，都在猜测可能是哪个部族的公主出行，见到灵石出现，更加做实了这一猜测。
一行人继续深入坊市，空气中的气味愈发浑浊难闻，喧嚣声也更大了些。
不知不觉，他们转到了坊市的一个角落。这里的气氛明显不同，少了讨价还价的吵闹，多了几分压抑和绝望。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更浓，隐隐还能听到鞭打声和低泣声。.
一排排简陋的木笼或铁笼沿街摆放，里面关押着各种生物，其中不少竟是人形。
有皮肤苍白、眼神麻木的人族，蜷缩在笼子角落，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露出道道伤痕。
还有一些是半魔，他们或多或少带着魔族的特征，比如额前的短角，或是身上的鳞甲，但更多的还是人族的模样。
这些半魔的处境更加不堪，不仅待遇更差不说，连那些人族奴隶，看他们的眼神也带着排斥。
他们被像牲口一样展示，身上挂着简单的木牌，标注着模糊的“种族”和“能力”，比如“人族，擅织”、“半蛛魔，能负重”。
崔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一个笼子里瑟瑟发抖的人族小女孩，那女孩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被眼前的景象噎了回去，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葫芦。
宗盛眉头皱得更紧，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嘟囔道：“污糟地方。”
洛采采静静地看着，金色的瞳孔里映着笼中人的惨状。
她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恐惧、绝望、麻木等负面情绪，这些情绪对她而言本是大补之物，但此刻，她心中却生不起半点汲取的意思。
洛采采拧眉，脚步微缓，被更深的思索取代。
厉羽见洛采采驻足，适时低声道：“洛娘子，这些人族和半魔，大多是魔界土生土长的。“
”人族手巧，心思也算灵敏，有些部落会豢养一些，用以处理杂务，或者制作些精细物件。但若是资质太差，无法吸纳魔气进行修炼，对部落无用，便会被驱逐，最终流落到此地，被当作奴隶贩卖。”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魔界人族生存不易，半魔更是如此，两边不讨好。”
洛采采目光微动，问道：“那他们为何不离开魔渊？返回人族地界？”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天真。
旁边的宗盛却忍不住插口了，他作为王虎一族，领地紧邻碎金涧，与魔族打了不知多少年交道，对这些秘辛知道得更清楚些：“离开？哪那么容易！不过，也不是没有离开的。”
他嘿嘿一笑，带着几分卖弄，“他们都叫人族为两脚羊，人族身子骨虽然弱，寿命也短，但运气……嘿！还是有那么一些的！“
”百多年前，不就有一支人族从魔渊跑出去了？还在外面盘了个山头，虽然不受仙盟待见，天天火气大的就找俺们打架.......”
厉羽：.......
崔正：这憨子，竟然都会拐弯抹角了。
血煞宗！洛采采心中剧震，瞬间联想到了那诡异霸道的转轮法阵，还有血煞宗的《血河真经》原来，这功法的源头，便是魔渊。
她一直以为人族在任何世界都该是站在食物链顶端，或者至少是主要玩家。可眼前的景象，以及血煞宗的来历，让她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的……“人类中心论”。
她下意识地用蓝星的思维模式来套这个光怪陆离的修真世界，理所当然地认为人族得天独厚。
可事实上，在这残酷的魔渊，人族身体孱弱，缺乏强大的个体力量，若无修炼天赋，其生存环境甚至比某些魔兽还不如。
洛采采缓缓吐出一口气，放下了心中那一丝残留的、廉价的同情心。
她开始以一个更纯粹的观察者视角，审视着魔界的社会形态。
这个世界，种族之繁多远超想象，而且似乎并没有生殖隔离。
各族在残酷的环境中挣扎、繁衍、融合，能存续至今的，哪个没点看家本领？
谁还没个曾经牛逼过的祖宗或者变异出来的强悍血脉？
人族的气运或许奇特，但在绝对的力量和恶劣的环境面前，也并非万能。
生存，才是所有种族的第一要务。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在这里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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