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是实在受不了了。
这老爷子也不知道是太着急了还是怎么着不管是情绪还是眼神炙热的，都快在他后背上盯出一个洞来。
被赵晨这么明晃晃的点出来，老头子这才有些不太好意思。
反应了一下，才讪笑一声收敛了点。
赵晨古井无波的眼神在这狭小昏暗的厨房里大致的扫过，最终停留在碗柜上方搁着的一只明显落了一层灰的瓷碗上。
老人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之后激动的一拍掌：“对哦！这东西也是个老物件，但我家婆娘嫌它太花了，就放在顶上落灰。”
边说着已经伸出手来扔东西从橱柜顶上取一下，捧至赵晨面前。
赵晨的手套从进他们家门之后就没摘下来过，这个时候瞬势接过。
上面蒙着一层灰，不仅看不清釉面，就连花纹都快模糊了。
“咱们拿出去用水冲一下再说？”
老头子连连点头：“这是应该的，来来来，我去洗。”
水瓢猛的浇在这只瓷碗上，顿时纤尘退却，赵晨远远的便看见上面极具富贵气息的金梅和兰花。
又见老头子拿那双粗糙的大手，在碗的表面顺时针抹了一把，之后笑盈盈的交在赵晨手上。
这只梅兰大碗，碗形周正不说，外壁以粉彩绘梅兰图，两株梅树枝千遒曲，枝头寒梅俏立，筷族兰花盛放，生机勃勃。
赵晨拿在手上颠了两下，又轻轻敲击瓷器的表面清脆玲珑的声音响彻耳尖。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物件应该是道光年间的产物，却和皇家的风格有些差距。
赵晨记得慎德堂的画风都比较清雅。金彩的绘制更添皇家气息。
将这只梅兰大碗的底部翻开一看，果不其然盛德堂制四个大字，以朱红色上书。
这倒是有点意思，赵晨手上还没有慎德堂出品的东西呢。
如果你玩古玩玩瓷器，不知道圣德堂是什么，那你可就太low了？
听这个名字你以为是小作坊吗？
实际上“慎德堂制"瓷器专属道光皇帝御用。
单看手中这只梅兰大碗便能看出纹饰精妙，梅千用浓淡墨色勾勒皴擦，自然过渡拟树皮之态。
兰花叶片则以深浅两种绿色表现阴阳向背，彩料颜色清新，施金彩绘制兰花花朵，增添独属于皇家的富丽气息，精细程度与艺术效果均属道光粉彩瓷中的上乘佳作。
赵晨看着自己手中这只还带着水珠的瓷碗，唇面不由自主勾起笑意。
老头子在旁边观察他的神色，几次交谈下来便知，一旦赵晨有这个状态肯定就大差不差了。
于是乎小心翼翼的开口。
“怎么样？这只碗能值多少钱？”
“10块钱吧。”赵晨看着满意，出口变大方。
随口说的数字却差点震惊掉了嗯这老头的下巴！
老爷子嘴张的老大，久久都未合拢，良久之后才深深咽了口口水。
“成交！！”
此时已经在脑海中盘算今天卖了三个物件挣了他儿子一个多月的工资！！
我的个天爷啊！
早知道这些东西这么值钱，祖宗就应该多留些给他们。
一边十分殷勤的招呼着赵晨：“你要不再去我屋里看看？”
虽然赵晨觉得去别人房间里溜达一圈十分冒昧，而且他也不觉得屋里能有什么老物件，但看老头这副样子，还是点点头。
这老头子的屋内采光不好，分明外面艳阳高照，里面就比伸手不见五指好那么一点。
而且迎面而来便是一股腐朽的味道。
赵晨一言难尽的看了这老头一眼，然而老爷子却没有丝毫不自在。
“是不是看不太清啊？你等等我去点个煤油灯来。”
老爷子平日里抠抠搜搜的，此时面对赵晨这么一位财神爷的到来，那叫一个大方啊！
无比迅速的转身出去端了一盏煤油灯来。
整间屋子里入目便是一堆小孩儿或者大人的破烂衣裳，赵晨的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一眼。
便定格在了床头箱笼上的一只瓷罐上，老头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随即就见到了自己装着棺材本的那只箱子，忙不叠摆了摆手。
“那个箱子我可不卖啊！”
边说着一改往常的态度，直接就想将赵晨从屋里扯出去。
“谁看上你那只箱子了？你那个看着罐子挺不错的，里面装了啥？”
老头子愣了一下，回过头来，自己那箱子上不知何时确实放了一只瓷罐。
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误会了，笑呵呵的走上前：“这估计是我家那婆娘过年给孩子们买的零嘴。”
“怕那群小鬼偷吃了，就放进屋子里来。”老头子年纪虽然大了，但耐不住十分有眼力见，直接走上前几步将东西捧至赵晨面前：“是这个吧？你看看？”
赵晨接过。
好家伙，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确实是有点重量。
把东西抬着放到了桌上赵晨从兜里掏出电筒。
开关一按，一束强烈又洁白的光顿时照亮了整个里屋。
老头子一看赵晨手上的那束光，再看看自己手上端着的这盏煤油灯鼓了口气直接吹灭。
嘴上还啧啧称奇：“你这东西哪里来的？好亮堂啊，比外面的电灯泡都牛！”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不对这种电子器械感兴趣。
更何况这个年代手电筒并不普及。
赵晨晃悠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电筒，光束乱窜的同时说到：“这玩意儿叫手电筒，商店里有买，要是有夜间出门的需求的话，可以买一个比较方便。”
他买来纯粹是为了验证物件透不透光，也是花大价钱买了个此时配置最高，功率最强的。
嘴上虽然没停，但眼神已经落在了眼前这只大瓷瓶上。
说实话，清朝的东西见多了，头一次见到明制的瓷罐还有些稀奇。
更别说此罐是明代瓷器装饰风格的典范。一改元青花的繁密华缛而代之以疏朗清秀，折枝花卉等分层而饰，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哪怕放在这么一个狭小昏暗的房间内都能予人一种高雅大方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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